轮船的鸣笛声在横滨的港湾徐徐响起。
等候在码头的人们兴奋地指着海上的白烟,热切地呼喊着亲友的名字。
水谷杏花个子不低,但身形羸弱,很快就被船舱里飞奔出去的人群挤在了最后。等到她拖着手提箱从船舱里不悠不急晃荡出来的时候 ,码头上早就空了一片,只剩下三三两两还在忙着叙旧的人。
她扶着头上的黑色小礼帽,百无聊赖地走在落日余晖的岸边 ,棕色的皮靴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求求你们了,别打了我真的没钱”
“喂你小子不是说这周就能上交吗真当我们港口黑手党是吃干饭的嘛”
“嗒嗒”的响声骤然静止。
不远处,几个身着黑西装的壮汉整整齐齐地立在一旁,地上匍匐着一个遍体鳞伤的男人,为首的黄发少年很不屑地用力踩着男人的脊背,银色的耳钉衬着橘红色的晚霞,刺得人眼睛痛。
水谷杏花眯起那双漂亮的茶褐色眼睛,朝那个黄毛快步走去。
对方似乎一早就发现了她的存在,背着身警告她“可爱的小姐,我劝你还是收起你那份不值钱的同情心吧”
水谷杏花琢磨了一下,觉得对方似乎误会了什么,正要开口解释,就被艰难爬向自己的男人抱住了大腿。
“小姐,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吧,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水谷杏花没有去管地上的男人,现在有更要紧的事。
“请问”
“啊啦要我放了他也不是不行只要小姐你愿意陪我一晚,怎么样”
黄发少年转过身,明明长着一张奶气的娃娃脸,说出来的话却欠揍的很。他的眼神肆意地流连在水谷杏花身上,嘴角挂着吊儿郎当的浅笑。
“那个”
“小姐求求你了,救救我吧我一定一定会感激您一辈子的”
地上的男人开始大声嚎哭起来,原本浑噩尖酸的面容竟然生出一种别样的滑稽来。
故意放走这个蠢蛋的黄毛像是终于看到了期待已久的画面,得尝所愿地讽笑起来。
“看吧,人类的本性究竟有多么丑陋为了自己能够获救,不惜把别人拉下水”
“其实”
“啊呀小姐你是今天刚到这里的吧听我说哟,这个男人可是这一带出了名的赌鬼他先是输光了自己的家产,然后又卖掉了自己的老婆,但是啊
这家伙欠的钱根本就是个无底洞,结果最后走投无路,只能逼着自己的两个女儿接客,其中一个还不到十岁哦。”
水谷杏花皱了皱眉,语气无奈道“能不能先让我把话说完”
黄发少年挑了挑眉,一步步凑近这个对他毫无惧意的女孩,最后轻佻地捏住她的下巴,调笑道“喂,不是吧这样的人你也打算救还是说你无论如何都想陪我睡”
水谷杏花踢开脚边的寄生虫,伸手把自己下巴上的咸猪手拍掉,字正腔圆道“其实我只是想问港口黑手党还招人吗你看我这样的能进去吗”
此话一出,空气突然变得死一般寂静。
娃娃脸的笑容龟裂了,地上那个也不哭了。
水谷杏花再接再厉“能不能麻烦你替我引荐一下,工资什么的可以再谈 。“
过了良久,黄毛总算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真的假的,你想要加入港口黑手党就凭你”
的看不起。
黄毛一脸嚣张地再次把脚搁回了男人蜷缩在一起的身体,贱兮兮地笑着“嘛引荐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有那个本事。”
“你想让我怎么做”
“让我想想”黄毛托着下巴,看似冥神苦思了一会儿,最后随意地指向了部下的其中一人,“这样吧,只要你能打败他,我就帮你引荐,如何”
“成交。”
水谷杏花放下手提箱,干脆地应承下来。
虽然智商很可能这辈子都比不上哥哥,但论起武斗鄙人独孤求败。
被点名的黑西装从队伍里出列,毫不客气地冲水谷杏花发出了一记右直拳。
她朝后退开一步,在避开攻击的同时,招呼了对方一记利落的回旋踢。
当然,是控制了力道的。
因为体型过于健硕的关系,黑西装的身体并不灵敏,加上对手是水谷杏花,只能生生地挨下了直击。
川上智也本以为水谷杏花的那脚给广濑挠痒痒都不够,但出乎意料地,广濑不仅被踢飞数米,身体也不能再动弹,毫无疑问是重伤。
“喂”
川上智也不信邪地冲已经完全出局的广濑狠狠来上了一脚。
搞什么,自己部下中最擅长体术的一个竟然因为敌人的轻轻一脚就倒地不起。
看来师父说的没错,不能仅凭外表去判断一个人的实力。
“现在可以了吗”
眼前的黑发少女扶正头上的黑色礼帽,神色平静地看向他。
川上智也嘴角的笑意更盛,状似轻松地打了个响指,命令剩余的黑西装把倒在地上的成田广濑扶起来,随后对着水谷杏花毫不吝啬地给予了掌声。
“是我小瞧你了呢。”
话音未落,川上智也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异能力吗”
水谷杏花摆好架势,对未知的攻击屏息以待。
我叫做水谷杏花,东京人。
祖上三代姑且都算是人丁兴旺的大家族,但不知为何,到了我这一代,家里只剩下这么个小女孩。
我的人生一直都很顺利,有疼爱我的家人、要好的朋友,我本以为上天会继续如此厚待我,但命运却和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在一个下雪天,我死了。
灵魂尚且游离于人世的时候,我有幸参加了自己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