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真相大白,祠堂门前,那与江鹤狼狈为奸的唐守丰早已瘫坐在了地上。
唐守丰的身旁,是往日人人奉承的武林盟少主江圣泠。
他似乎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打击的不轻,撑剑跪在了地上,恍惚中只剩下几乎本能的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父亲自小便教我忠义仁孝,积德存善,怎么会是十恶不赦,背信忘义之人”
江圣泠呢喃了许久,木讷的目光才落到服毒自杀的重煜脸上。
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坚持,竟如此可笑过。
原来他一直以为的正义,不过是人面兽心的虚伪。
这么多年来所信仰的东西,一夕之间坍塌。
而那个教会他人性的人,正是自己这么多年来所敬重爱戴的父亲。
这样庞大而残忍的欺骗,几乎葬送了江圣泠的整个人生,让他再也站不起来,再也无法挺直腰杆。
像是堕落到了无穷无尽的黑暗里,江圣泠只觉得冷,从未有过的冷,一点点的将他侵蚀。
他从跪倒的地面上慢慢的站了起来,从不离身的剑被他遗弃在身后,江圣泠迈着沉重的步伐,艰难的走出了唐家堡。
漫无目的,江圣泠并不知道要去哪里,他的路程没有归途,只知道,从此以后,天大地大,再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了。
唐家堡内,祠堂门前,一众武林人士经过商议后边选出了一人暂代盟主之位。
罪魁祸首潜逃,祁渊又大限将至,代任盟主在与诸位掌门商量过后,便将唐守丰关了起来,并下令倾尽武林之力找出江鹤,还祁家满门一个交代。
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落在脸上只剩下刺骨的冰冷。
席安方才受了重伤,此时正靠在门上睡得不省人事。
殊千夜走过去,将他拦腰抱起,转过身时,便听身旁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道,“多谢。”
殊千夜似乎没有听到,脚下未停,径直向院外走去。
不管祁渊有没有认出他,殊千夜从来都不喜欢,这个爱面子,又喜欢博好人缘的叔父,如若不是他的固执迂腐,祁氏不会灭族,自己也不会经历后来的种种。
会救祁渊出来,不过是是为了拉江鹤下马,至于这个所谓的亲人,是死是活,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殊千夜带着启泉教的一众下属,旁若无人的走出了唐家堡,在一间客栈住了下来。
怀里的人依旧睡的很熟,没有醒来的迹象。
殊千夜将他放在了床上,垂下的目光来到席安疲惫的眉宇间,他并未离开,一个人站在那人床前注视了许久。
不知想到什么,殊千夜的目光开始一点点变冷。
然后缓缓抽出一把匕首,抵在了那人的细白的脖颈间。
眼底是深沉不见底的黑暗,凌厉的目光似乎恨不得手刃眼前的人,可那握着刀尖的手,却在微微颤动。
殊千夜几不可见的将匕首握紧,却再无法将刀尖移动分毫。
不知挣扎了多久,殊千夜突然扔了手中的匕首,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的身后,床榻间一直睡着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眼。
席安摸了摸脖子,似乎还能感受到刀尖抵在脖子上的凉意。
而后便看到了桌上,殊千夜走前留下的锦盒,席安走过去,便看到锦盒里面,躺着一颗红色的药丸,愕然是噬魂蛊的解药。
席安将那颗药丸收了起来,说不清什么感觉,还是有些触动的。
虽然他心里从来没有真正的黑白之分,也并不认为世界上有绝对的好人,和绝对的坏人,只是走的道路不同而已,有些人打着好人的名义杀人放火,有些你以为他是坏人的,心里却反而有另一片善良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