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力的大手握住言采的手,温暖厚重的, 消解了言采心头沉重的压力。
“我在。我会帮你, 不许怕。”
对, 他不用怕的。也没什么好怕的。江满月比他更相信自己,那他就要更加努力不能懈怠。
他再次拥有了无穷的勇气。
言采觉得全身充满力量。他闭上眼睛,就像以往一样,将力道把握得极其精确,将全身异能集中在手部, 也不用任何工具, 咔嚓几声, 言采心脏砰砰直跳。
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倒在丧尸堆里也没有这个时候来得那么令他紧张。
“疼吗”言采睁开眼睛。
“不疼。”
江满月惨白着脸色,却强说不疼。
言采头上滴下汗水。
怎么可能不疼,以前那些人都是疼得哭天喊娘眼泪汪汪。异能如温暖的流水温养着江满月的骨肉,言采碰都不敢碰一下,轻轻地一压,软的就像两条煮熟的面条,软趴趴的。
“马上就好了”
言采将注意力拉回来, 尽量不用眼睛去看。骨肉迅速暴长, 其实也会疼,这种疼与刚才的疼又又不一样, 深入骨髓当中, 每个骨缝都在撕扯一般,却不知道疼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摆在一边的小树轻轻晃动,叶片似无意地蹭了蹭江满月, 好像在给他加油打气一样。
言采的手段离奇的不像普通人,这样的能力是绝对不能在外人面前的,否则怀璧其罪,迟早会招来麻烦,但他却向自己敞开心扉,毫无隐瞒。
江满月其实已经想不起所谓的疼痛,他的注意力全在言采的身上。望着言采的时候,看着他对自己满满的珍视与信任,那些身体的痛楚就会像被隔绝了一样。
很想抱抱他。
过了一个多时辰。言采精疲力尽,满身大汗,特意从江满月那些库存里摸出的一块带灵气的玉石,也变得像一块普通质地的玉了。治疗人体远比让一棵树开花结果消耗能量多得多。
他收了手,一时呆呆的。
“好、好了吧。”以往对病人都很有自信的言采头一次怕出现意外。
这也是那些家属经常会问的一个问题,会不会出现意外
言采曾许多次向他们保证,绝对不是出意外的,但是轮到自己还是会像个楞头新人一样,手足无措。
刀子扎在自己身上才会疼。
他扶起江满月,试着让他站起来,速度很慢很缓。
“刚刚长出来,一开始会比较没力气,慢慢适应就好了。”言采解释着,急切地看着江满月。
江满月扶着言采的肩膀,缓缓站起来,他很少像现在这样,真正的站起来过。
江满月的腿并不是完全不能站起来,但每一次站起,就会好像站在一排竖起的长钉上,又像是踩着烧红的碳火上。
疼。灼人的疼。所以自那年后几乎没有站起来过。这一世又与上一世不一样。
当时的他在惶惶没有希望的时候找到希望,没有人与他分享,没有人期待。
但这次不一样。言采始终看着他。
腿有点麻麻的,但是没有那种烧心的疼痛。言采的手慢慢放开他,他仍旧可以稳稳地站起来。
言采紧张的脸绷得紧紧的,大气不敢喘一下。江满月不说话,把他紧张死了。
“怎、怎么样啊”难道是他太久没有尝试过异能,所以能力没有以前好了吗
“很好。”江满月摸了摸言采的脸,又郑重地说“我很好,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好。”
他慢慢靠近言采,将言采搂在他的怀里。
四年前,他十四岁,那时候他还长得不高,四年过去,身高在一日日增长。只是一直坐在轮椅上,也没有一个很明确的概念。
现在这个概念有了。
是刚好可以抱着言采将下巴抵在他头顶的高度。他对这个身高很满意,多一点少一点都未必能有现在这种拥抱世界一般的快乐。
以前,他坐在轮椅上,从来没有用过这种姿势去拥抱言采。
言采抱得好紧。喘不过气了都
有点热,而且崽还在一边看着,这种在孩子面前偷情一般的动作好像会教坏小孩。人家说,胎教也蛮重要的。就算是个种在花盆里的植物也一样吧。
言采推开江满月,和他保持距离。
“”
言采深吸一口气,煞有介事“有孩子在。”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江满月。
指指那盆精神抖擞地小树,江满月终于了悟。对,言采说那是他们的孩子。提早过上有孩生活的家长就是这样没有自由啊。
言采又说“你的腿终于治好了,所以”
“有件事拜托你。”
非常郑重其事的语气,江满月也有些肃然起敬,极其认真地望着他。双腿有意挺得直直的,这种奇怪的新奇感觉让他勇于做许多尝试。
言采慢悠悠地说,显得有些有口难言。虽然是提过一遍的事情,但是他担心江满月听过一次不够上心,别人都说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
“我和孩子都比较会花钱。”
比如那天被崽崽吸收过后就飞速失去光泽据说要一百两的玉佩。
比如说,他伸出手,手心向上摊开一块毫无特点的十分廉价的红翡。红翡映得手心看起来更白皙。
江满月的意识飘忽了一下,半晌才意识到是说花钱的事。
又糟蹋了一块玉。江满月并不知道为什么玉石到言采手里就会被荼毒,他选择不问。总之,他的责任是给言采更多可以糟蹋的,让他毫无负担糟蹋。
不就是一块玉。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糟蹋就糟蹋了吧。
“这一块贵不贵”他挑挑拣拣半天,才在里面找到一个既有灵气又看起来似乎不贵的。
江满月随手扫了一眼,似乎是当年他还在京城的时候,皇帝有一次在宴会里接见他,问了几个问题,他答得尚算可以,皇帝一高兴赏赐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