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她又开始觉得头脑发胀,“先不说那些无关的,我来九州只有一件事要做。我正在寻找一名被封印在神社里的妖怪,不知您是否知道些什么”
有某种东西在脑海里阻挠着她的探寻,一回想六年前的事和那个妖怪的面容,记忆力就会衰退,她只能选择转移重心,把目标放在夏目的委托上,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他现在就在我这里。”的场静司站起来,打开身后的柜子,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长方形木盒,那就是神社中所存放的容器。
“我要说的可不是什么无关的话题。六年前,木乃女士将这个盒子交由我看管,说若是你16岁之前没有来取回,里面封印着的妖怪就随我处置。那个妖怪的力量很强大,我刚好需要这样的式神,所以才会接下这个委托。”
“但是现在你回来了,我可以把他还给你。”
夏目有种受到惊吓的感觉。的场静司居然这么好说话,主动把到手的强大式神让出去,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麻仓铃深吸一口气,接着询问“代价呢”
归还盒子却什么都不要,就等于白白替他们打工六年,这显然不可能。而且从的场话里可以听得出来,他非常需要一位强大的式神。
和强大的式神签订契约,阴阳师自身的能力也会变强,这是提升战力最好的方法,式神的实力比人类要强很多。像麻仓铃和影山茂夫那样,自身实力能够直接k式神的,属于个中奇葩。
阴阳师名门树敌众多,时常被妖怪寻仇,万分需要保障自己的安全。
的场静司撩开右侧的长发,那张遮住右眼的符咒完全显露了出来。
“说来惭愧,我们家族的先辈曾以右眼为代价,与妖怪立下约定,却没能履行诺言。之后家族的每一任首领都面临着被夺取右眼的威胁,即使侥幸保下眼睛,也会留下难看的疤痕。”
妖怪对约定有种异常的执着,夺取的场家历代首领的眼睛,便是对不遵守承诺的阴阳师的报复。
他这样说,麻仓铃就明白了。
凭借的场家的力量很难应对妖怪的报复,每一任家主灵力有强有弱,未来怎么样谁都说不清。
所以,他需要麻仓铃帮忙,一举解决掉这个祸患。
麻仓家这一代的三个年轻人都很出名,实力与威望成正比,在家族史上也算是难得的繁盛期。就是有点不太管事,老大常年宅在领域里,老二满世界乱跑,老三未来的理想是满世界乱跑
不趁这时候抓住机会的话,等麻仓铃毕业,就真的找不到人了
麻仓铃许诺道“我一个人不能保证百分百成功,但等叶哥回来,应该就可以做到。等他回到日本,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她有能力直接击杀那只妖怪,但若对方临死前来一手诅咒爆发,影响到的场静司就不好了。为应对这种状况,需要麻仓叶巫力无效化的能力。
的场静司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拿起木盒,转交给麻仓铃。
“到院子里来吧。”
的场静司带他们来到了院子里。树木苍翠,假山与流水相映成趣,简单几个摆设,就勾勒出了一副浓缩的景象。大家族的宅邸一向注重设计,不管是屋内还是庭院,都要让来访者有眼前一新的感觉。
麻仓铃上前几步,离大家稍远一些,就伸手去描摩盒子顶部的封印。最上启示临时附身到她身体里,帮忙压制住那个麻烦的术。
封印是用朱砂画在上面的,时间长远,已经磨去了一部分,但效力并未消退。
每个阴阳师家族的施术习惯都有所不同,从细节上就很容易察觉出来,这确实是他们家的封印恐怕还是麻仓木乃亲自画下的。
夏目在后面问道“怎么样,能够解开吗”
“可以哦。”
她咬破指尖,血液滴落在朱砂的纹路上,泛起淡淡的红光。血珠在灵力作用下汇聚成了一个崭新的图案,慢慢地将朱砂吸收干净。
容器脱离掌心,漂浮在空中,木盒表面出现一条条裂纹,最终彻底碎裂开来。
描画出解咒之术的瞬间,那种大脑刺痛的感觉再度加深,就像在做最后的挣扎一样,达到一定极限,就啪地崩断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破茧而出,记忆里空白的那一块也突然被填补了回来,麻仓铃抱着脑袋整理思绪,等到稍微好一些的时候才睁开眼,那位脱离束缚的妖怪已经站在自己面前。
而她身边,正围绕着一头通体浅红、极其绚丽的龙。
“我我终于想起你的名字了,一目连。”麻仓铃想要跑上去拥抱旧友,又害怕他在生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手缩了回来,“对不起,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来找过你,就算有术法妨碍,这也不能成为我无能的借口。”
一目连是铃的第一个式神。
准确地说,是他把她从邪祟的围捕中解救出来的,而非麻仓木乃。
她当时不过一介孤女,尚且年幼,耗尽全身灵力才召唤出千年前与自己有缘的妖怪,并与之签订契约,一同在熊本县隐居。
木乃收养铃时隐瞒了一部分事实,她们并不是偶然遇见的,家族里的阴阳师预言到铃会出现在熊本县,木乃才会特意跑一趟,将这个有用的孩子带回去。
为防止一目连从中阻拦,麻仓家强行切断了他和铃之间的契约,大部分反噬都被一目连所承受,他因此受了重伤,被封印在木盒当中。
对六年前的麻仓家来说,从麻仓好手中拯救世界才是最重要的事,为此而舍弃一两名式神,也是有必要的。
麻仓铃现在才捡回这些记忆碎片,简直要被铺天盖地的愧疚淹没,好不容易才维持住自己的理智。
怪不得自己对野果野花这么熟悉,原来她以前真的就住山林里啊
但一目连并没有表露出任何责怪的情绪。其实这六年对他来说也不过几次沉眠,比起千年前漫长的、守护人类的时光,只是眨眼之间罢了。
“没事的,我已经回来了,铃。”他垂下眼,眸子沉静如水,像是一汪碧绿的湖,“再一次签订契约吧。”
“你原谅我了吗”
“那本来就不是你的过错,何来原谅一说。”
她一个激灵,手足无措地画出咒文,“啊,对了,和我签契约的话,你的伤会好得快一些。”
契约成立。
是一目连主动申请的契约,所以毫不费力就完成了,他的左耳底部出现了一枚契约印,很快就黯淡下来。
“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真是太好了。”夏目贵志松了口气。最让人惊讶的是,他被人类如此对待,竟然都没有心怀怨气。
的场侧过头,对身边的少年说“很惊讶么觉得这不像是我的风格”
夏目诚实地点了点头。
“没能得到式神,的确是有点可惜,不过也就止步于此了。”的场静司微笑道,“那妖怪的心不在我这里,与其在无法利用的东西上死磕,还不如借此来笼络未来的英雄。”
事实上,有什么好惋惜的,他都赚翻了好吗。
用一名式神换回自己的右眼,还能为家族免去报复的困扰,这么赚的交易,不做白不做。
麻仓铃向夏目和的场郑重道谢,赶在晚餐之前登上了返程的航班。
一目连绝对想不到,他走出熊本县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逃票。就算是想买,也没身份证啊。
最上光明正大地带他走进飞机内部,拍了拍空座位“诺,坐这。”
是老油条呢。
顺带一提,昨晚在夏目家借宿的时候,麻仓铃就把委托的报酬放进了抽屉,塔子阿姨整理房间的时候应该能够发现。
麻仓铃很感激家族的养育之恩,但在知道真相之后,她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长辈们了。就算一目连真的不在意,她也没办法轻易释怀。
返回东京以后,她打车到雄英附近,刚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翻墙,就发现了站在校门口等候的班主任和鬼切。后者表情复杂,一脸想离开的样子,一看就是被强行拉来的。
相泽消太及时喝止这人转身离开的举动“站住。”
“好的,老师。”
超乖,超听话。
“昨天和今天,你去了哪里”
“九九州。”
这也太远了在东京乱逛也说得过去,但一个人跑到九州,到底是要去做什么
“最近这么危险,要是你在路上出了什么事,要我怎么跟你的家人交代”
“他们才不管呢。”麻仓铃忍不住杠了一句,“他们要我去拯救世界,现在我拯救完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叛逆期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之前家访时麻仓茎子那个突然的请求终于冒出了一点苗头,相泽眉头一跳,觉得麻仓铃这次的心理问题有点严重。
“到我办公室来,鬼切也一起。”
麻仓铃差点跳起来“等等,我一个人去就够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要啊让式神在旁边看她挨训是什么羞耻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