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然如愿以偿地在骨科收获了大夫的一顿臭训,吓唬说他要是还乱动,干脆就装个义肢吧。
祁远在旁边憋着乐,顺便在医院门口给重新固定了手臂的陶安然拍了张照片,发到了和张天桥他们的群里。
陶安然把手机摸出来一看――逆光而立的少年半眯着眼,裹着满身土的校服,头顶鸟窝乱发――可以称得上是非主流中二界的颜值扛把子了。
陶安然用手机屏对着祁远,“你有病么”
祁远立马动手又给他拍了一张,秒发群里,后面还跟了个学友哥经典表情包。
乍一看,如出一辙。
回去的路上,祁远已经到了不能转头看陶安然的地步,看一眼就要笑一阵,恨不得把幸灾乐祸顶在脑门上。
下车时候,陶安然漠然地看他一眼,给了个评价――神经病。
在他们去医院重新固定伤手的时候,南峰已经三下五除二把小崽子们有一个算一个捋了一遍,坦克和赵翔作为“主犯”,每人获得了一份三千字检查的“奖励”,并要求他们在下一次体活课时候当着半个年级人的面读出来。
事后,胡谦充分发挥他小喇叭的主观能动性,趁着自习课放羊,给后三排的“自己人”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坦克和马面是如何臭不要脸的,祁远和陶安然是如何英勇的,吴朋、肖英俊和张天桥技术是怎样牛逼的,整节课40分钟,就看他在座位上摇来动去,仿佛坐在了一排钉子上。
李浩在他后面埋头抄作业,时不时帮他补充一两句,彻底表明立场,和赵翔撕破了脸。
赵翔坐在后排把脚踩在桌斗上,压着椅子看他们俩演双簧,两排牙险些咬碎。于是原本在暗处滋生的对陶安然的厌恶,又悄悄弥漫了一层。
放学前,胡胖胖收到了陶安然发群里的消息,胖子盯着手机,半天,拍了下李浩,“来来,耗子,你帮我看看,陶神说啥了”
李浩龇牙一笑,拎起胡谦桌上并排的俩书包,“走着。”
微信群里先扔过来一个位置,后面跟着陶安然简短的一句话――
包间订好了,等你们。
新鲜入群的吴朋和肖英俊最先回应,分别说要翘掉晚自习,把“陶神”吃到当裤子。
肖英俊后面,张天桥、李浩也举手回应,胡谦踩着末班车发了个起飞的熊猫表情。
“没想到你还是个隐形富二代。”祁远手臂松松搭在陶安然身后的椅背上,吐了口烟,逗他玩。
低头对抗百词斩的陶安然抬了下眼,“刚才谁说请客不能糊弄”
“我要是没失忆,我说的好像是隔壁街烧烤摊。”祁远叹了口气,“喝露水长大的小仙男,麻烦你有空了解下什么叫撸串。”
陶安然点在屏幕上的手指停了下,说:“以前我……妈不让我吃路边摊。”
他在“妈”字上卡了壳,祁远看他一眼,弹掉了烟灰,没说话。
陶安然觉得自己要是眼没花,方才他应该是在祁远脸上看见了一瞬的落寞。
一闪而过,显得不大真实。
他忽然想起祁远屋里的陈设,客厅相框里只有相依为命的姥姥和他的合照,至于父母双亲,别说在那屋里生活过的痕迹,就连话里话外都没听祁远提过。
谁都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孙猴子,祁远大约也是棵在地里黄了的小白菜。
“你那个……”陶安然干巴巴地开口,搜刮肚肠却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来搓掉沉闷的气氛。
正纠结着,包间门在吵嚷声中被砰一下推开了。
“兄弟们,我可想死你们了。”胡谦一秒冯巩老师上身,吆喝着就冲俩人扑过来。
祁远没抬眼,伸手一挡一拽,直接把胖子抡到旁边椅子上,“你再砸他一下,他就出门右拐义肢店了。”
李浩“哈”了一声,甩过来俩书包,“够损的你。”
一群人落座,八百年没吃过饭的饿狼一样点了一桌菜。点完,坐在陶安然旁边李浩悄悄一碰他,压低了声音说:“待会儿结账,咱俩一人一半。”
陶安然愣了下,然后摇头,“不用。”
李浩看看他,神情里带了点探究的好奇,旋即一笑,说:“那行,下次我请。”
吴朋和肖英俊都是住校生,待会儿吃完还得回去上晚自习,只好放弃了啤酒就火锅的想法,换成豆奶和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