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远眉心间捏了个川字,“麻杆儿那边能见了……不过不是直系亲属,按规定不让。”
“那……能不能……”伶牙俐齿打了结,不用问他也知道不能――两个穷学生,能找谁帮忙。
祁远开始把书和卷子一股脑往书包里塞,“我刚问了光头,他能帮着找找人,就是要点钱。”
“光头那个光头”胡谦一撇嘴,声音格外大。
“哪个光头”李浩插嘴问。
“说了你也不知道。”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胡谦送给李浩一双白眼,“老祁暑假打工那台球厅老板。”
“哦――”李浩拖长了音,“那确实不知道。”
胡谦:“……”
那你还问!
祁远没理他们俩,整好书包后低头给陶安然发了条微信,然后就拎起书包打算从后门溜出去,提前给自己放假,谁知道左腿刚迈出门,就被人给怼回来了。
清越的声音在耳边不紧不慢,“你干嘛去”
祁远站直了,看了前面处过来的陶安然,道:“出去一趟。”顿了顿,又说,“今天没法同路了,你坐公交回去成吧我刚给你发微信了,估计你八成没看见。”
他语速有点快,跟以往的懒散不大一样。
“等我,”陶安然侧身跨进后门,“一分钟。”
刚挤进去,胡谦又从过道挤了过来。
“……”
后门人员的密度瞬间程几何级上升。
陶安然说一分钟就绝不会拖到一分钟,事实上,他用三十秒就装完了书包,也不管桌面桌斗里有什么,反正两秒内都集体钻进了他书包里。
胡谦和祁远站在走廊的廊柱后面,胡胖胖抱着书包缩头缩脑的样子仿佛在做贼。
相比之下,祁远就舒展多了,一点没有逃课的自觉。
“走吧。”陶安然背起书包,对二人道。
“不是不是……”胡谦一把揪住了他的书包带,“陶神你嘛去”
陶安然偏头看他一眼,胡谦扣扣鼻子,莫名觉得那是一种关怀蠢货的眼神。
“我带桃子骑摩托过去,你打车。”祁远从陶安然手里直接抽走了他塞不进书包的两本课外辅导,随便一卷塞进了自己包里,偏头往楼下张望一眼,正看见个发型别具特色的大叔进了楼门,“抓紧走,老何上来了。”
胡胖胖嗖嗖跟上去,“你们俩什么情况,问都没问就把我一个人放逐了,人性呢”
祁远跑下楼梯的过程中给了他一个骚浪欠的回眸,“喂狗了。”
“你大爷!”
三人从学校侧门边的围栏上翻了出去。
纵观整个五中,只有这么一个监控死角,且围栏高度正正好,于是就成了众多逃课党的秘密通道。
直到坐上了摩托车后座,陶安然都没开口问祁远到底打算干什么去。
其实他发那条微信陶安然走在连廊时候就看到了,看到以后一通狂奔,本以为会错过,没想到正好把人堵门口了。
那条微信上别的内容不重要,引起陶安然注意的只有三个字,其中一个还是儿化音带出来的。
“麻杆儿有消息了,我和胖子要去一趟。”
在陶安然的脑海里,麻杆儿和黄毛,还有那群不伦不类如同动物园流窜犯的混混是勾连在一块儿的――
那些人就意味着麻烦,而一个麻烦后面往往会随着一长串后遗症。
原则上来说,他是极不爱管闲事和凑热闹的那一类人,但阴差阳错的,从认识祁远那天开始就不断在“闲事”中来来去去,到现在都快被培养出应激反应了。
陶安然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就犹如强迫症看一本书,既然已经翻开了,那不管内容如何,就得一鼓作气看到底。
这种毛病细想起来,是真挺要命的。
通身漆黑的摩托穿街而过,卷起街旁枯黄的碎叶。
二十几分钟后,三人在看守所门口碰了面。
祁远掂了下手里的包,“走吧,见不了人,只能先送点衣服。”
胡谦点点头,脸上难得严肃。
跨进第一道门,三人还没来得及对另外一道沉重的铁门发出感慨,就对上了从铁门出来的另外一拨人。
陶安然抬眼看过去,嗤笑了声,心说,嚯,这可真是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