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暮色渐深,宫宴开场,一群衣着清凉的舞姬翩然起舞,为大家热场子。
祁欢龙袍层层叠叠穿在身上,内心宛如一条垂危的死狗,面上却还得雍容大度坐在堂前。
羡慕地扫一眼舞姬若隐若现的曼妙身线,祁欢偷偷摸摸地拽起腿上的布料。
一寸。
两寸。
祁欢激动地吸了一口气,晃了晃闷出汗的足踝,正准备再往上拉一小截,手腕一疼,她低呼一声,刷地收回手。
傅予湛手中又是那把无处不在伸缩自如的小戒尺,眉头紧锁:“成何体统!”
祁欢摸着手,可怜巴巴地:“热死了。”
已经入夏,端午宴上是不必穿朝服的,那些平日里之乎者也礼仪廉耻的老匹夫,一个个轻衫博带,恨不得袒胸露乳卷着裤腿躺倒在地。
一经对比,里外五层的祁欢就俨然是全场火炉一般的存在。
她羡慕地看了眼傅予湛的青色衣袍,看着就很透气。
她巴巴地看了两眼,道:“傅卿这身衣裳料子挺好。”
看她这样,傅予湛心里又觉有些好笑。
垂眸望见她额角薄薄的汗,往身后使了个眼色,两个宫女拿着羽扇凑近了一些。
祁欢鼓了下嘴,小声说:“桌子底下也闷。”被他一瞟,哼哼唧唧地坐回去了。
如此,熬过歌舞曲乐,便是大家一同喝雄黄赠艾叶了。
祁欢站起来干巴巴地念了两句古语,缅怀了下先皇,端起杯盏一饮而尽。
剔透的“酒液”入口,祁欢呆了一呆。
臣子们一无所觉,跟着举杯,而后开始恭维:“啊我们陛下风姿绰约”“我们陛下酒量惊人”“我们陛下一杯雄黄下肚眼睛都不带眨的,实乃女中豪杰让臣等惭愧啊”......
祁欢:“......”
惭愧你奶奶个腿。
她面无表情地摇了摇桌前的酒盏,看一看方才亲自端酒过来的常安,又看看身边这人。
明明举着和她一样的清水,却怡然自得毫无破绽如喝着酿下二十年的女儿红,怎一个装字了得。
祁欢:“你终究还是将魔爪伸向了我的小安安。”
常安:“......”
傅予湛:“......”
“喝酒误事。陛下的酒品令人堪忧,往后还是少喝酒为好。”
祁欢瞪大眼睛:“胡说八道!朕的酒量一顶一的好!”
“哦。”傅予湛神色很淡,一副我不相信你但迫于淫威我得给你面子的表情。
!!!
这个佞臣!
祁欢将杯盏重重一放,愤愤坐下。
宣景帝走就走吧,临了还要给她寻个继父回来,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皇帝做成这样,也太憋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