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瑞抹抹眼睛,犹犹豫豫地:“就......每日就一个。”
一双眼睛被泪冲刷过,如同黑曜石一般。
说来奇怪,他跟祁欢不是一母同胞,这双眼睛却像了十成十,这委委屈屈的模样,不由就叫人软了心肠。
傅予湛笑了笑:“好。”
祁欢坐在角落无比怨念:当初她一天学一整篇文章的!背不会还不给吃肉!凭什么区别对待!
傅予湛似是知道她的想法,凭空接话道:“你要同祁瑞比”
怎么不能比!就比!就比!
祁欢愤愤地,还要再说话,外头马车忽地毫无预兆停下了。
车里的人没有防备,齐齐往前冲。
祁欢脸色一变,想也不想地将祁瑞护进怀里,而后手臂被人一拽,连同祁瑞一起撞到了傅予湛怀里。
鼻尖有熟悉的,夹杂在街边食物香气中的浅淡檀香。
祁欢下意识往他衣襟上蹭了蹭,心想,看来这个左相也是没什么油水,这么些年了,连个熏香都换不起。
手臂摸了摸那衣料,唔,衣裳也不怎么样,料子过软不够硬挺,哪有当初她专门送去暖阁的云锦来得舒服。
啧,可见果然还是自己当皇帝时对他最是贴心。
如此一想,祁欢心里头舒坦了一些,拍一拍他的肩膀:“你知道的,常魏驾车的水平向来不怎么好,起来吧。”
“嗯。”
傅予湛低低应了一声,伸手将那本掉落在地的册子拾起来,从展开的那一页往后又翻了翻,却见后头什么内容也没有,一页一页地,写满了他的名字。
…………
进到府里,祁欢正准备放下芥蒂展示一下府上的待客之道,忽听傅予湛问:“饿不饿”
祁欢愣了会,下意识答:“不是很饿。”
傅予湛点点头,对常魏吩咐道:“让厨房煮一些易克化的汤羹温着,再备一些面条。“
常魏轻车熟路地应下来,点点头,弯腰退下了。
傅予湛又安排良言带着祁瑞回房洗漱休息。转眼间,偌大的一个花厅就只剩下他跟祁欢两人了。
祁欢:“……”
不是。我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傅予湛近前走了两步:“住在西侧的院子”
“啊啊……”
祁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牵着走回房里去了。
总觉得这人马车上下来就有一些不对劲了。
她单只手往后摸到那个结绳,不大利索地解下来,人已经进到房里了。
身后房门砰地一关,天旋地转地,就被他推着摁在门上。
不疼,就是心口砰砰地跳着没个着落。
她抓住傅予湛的衣襟,原本准备耍性子的脾气也没有了,看着他深沉的眸子,结结巴巴道:“怎么了啊你忽然这样不言不语的,我有些怕。”
傅予湛靠得很近,低头俯视她的脸。
那双同祁瑞相像的黑亮眸子映着门外廊下的烛光,这会儿如同受惊的猫似的随时准备伸出爪子抓他。除此之外,旁的都看不出来了。
从某些方面来看,祁欢骨子里便像个皇家的人。
隐忍克制,以及永远只流于表面的情绪。
往浅了看,是心性单纯,若是往里深究,帝王家骨子里的凉薄却也有八九成。
祁欢对自己的心思,傅予湛是知道的。但要说这心思有多深,他却总也没有判断。
三年间,他不止一次想,似乎不应该就那样放任她走。这个小姑娘,比野猫可难驯养多了。保不准在外头呆久了,又认了别的饲主。
到淄水五六天,傅予湛生平头一回有了怯意。
…………
收回思绪,傅予湛垂眸望着她,忽而弯腰将人打横抱起来,直直放在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