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健呵了一声,他这德行,早看透了,就爱对着来,没了劲,说道,“凌意,搁外头吃小龙虾呢。胃口小的要命,她同事吃的壳堆成山了,她才一小摞。”
张子健边说边比划,还真是位大人物,起码在程宗叶心里,她是。张子健以为他该坐不住,要出去瞅瞅了。
谁想而之,他只是随便点点头,“她就是个小鸟胃。”说完这句,又在桌上聊开了。
“黛山新开了一地,整了个温泉山庄,咱抽个空泡一泡”金铭文平时就爱四处窜,这些事,他总是头一个收到消息。
“七月份泡温泉,你他妈想得出来的。”盖世勇本来就胖,一点受不了热。
“说你胖你他妈的还喘上了,土鳖,大晚上泡,下午在山庄玩玩水上运动,乐不死你。”金铭文直接嘲笑他。
“操'你妈的,就你懂。”
他们日常都是这么说话的,动不动操'你妈,动不动操'他妈,言语粗俗不说,还非要说个输赢。男人,再成熟,也有幼稚的一面。
程宗叶下个月要回家一趟,他们定的日子,正好是那天,他也就不凑热闹了。他老子催他回家好几次了,自上次回去后,他是再没归过家。如果失了言,他老子一定过来抓他。
这事定了后,桌上又扯了别的话题聊着,程宗叶龙虾吃了有三斤多,啤酒喝了三四瓶,龙虾倒不抵饱,啤酒一入,撑了肚。
他站起身,擦干净了手,往桌上扔了纸巾,从兜里掏烟,开门往外走。一边用脚支门,一边手里打火机点着烟。他靠在门框上,关了后头的门,递烟屁股进了唇间,抿了口,再往外吐圈。烟圈听懂了吸烟者的心绪,环环绕绕盯着一个人的脸,将她圈进了缭绕烟雾中,再散开之际,程宗叶看得更清了,她在剥虾,又慢又认真。
凌意剥好那只虾,塞进嘴里,摘了脏兮兮的手套。她吃饱了,通常晚上就吃得少,更别说,她还是个小鸟胃。
同事还在吃,凌意皱眉看自己一手油,劣质一次性手套,就是个摆设。她招呼了声,从位上站起,特意举着那双满是油的手,询问卫生间的方向。
那先前被她错认为服务员的男人,指了个方向,她谢了声过去。程宗叶在门口吸尽了这根烟,听她同事们说话。
“一会付钱,我先付。”一个男人说道。
程宗叶踩了那根烟,看了眼桌子。四大盘,凌意那里,估计就吃了二十来只,还aa。
抬了眼眉毛,插兜里往卫生间走,熟门熟路,穿在拥挤的桌间。
凌意在洗手,这地方不如正规酒店,都没找到洗手液,连个香皂也没。她这双油手,碰到水后,变成亮晶晶的水珠往下滑,只带了表面那层走。
抽着掉渣的纸巾擦手,一手的纸屑。皱了皱眉在那整理,弄干净后才抬头,整整自己的头发。她稍稍挪了头,就停住了手上动作。
程宗叶一双眼睛就在她身后看着她,凌意放下了胳膊,转身就要从这出去。她穿着高跟鞋,走起路来小心翼翼,这卫生间的瓷砖地,多多少少都带着湿。
凌意避着他,走空处。程宗叶手还在兜里,身子一挪就挡住了她。她左走,他就右走,她右走,他就左走。总之,给她挡的是严严实实,像一堵会移动的墙。
她早就来气了,抬眼看他。程宗叶目光带笑,眼角勾着上翘,舔了舔唇珠,先声夺人,“真巧。”
凌意偏了头,“让让。”
“听说,你单身了”尽挑不愉快的问。
凌意也没在不好意思的,就是觉得他这些听说,都是从哪听来的
“跟你有关系吗”还是那副不太好的语气。
程宗叶今天的头发背到了后头,露出了一方额头,光洁平滑,他挑了挑眉,几条纹路立显在了额上。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不想看你受伤害。”他笑了。
他这笑,在凌意眼里就是狐狸的笑,复又想到那日,她紧了紧眉头,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你早知道了,看我笑话是吧”
胡说,他最见不得别人看她笑话。他那听说,就是他猜测的,没想到,说准了。
摸摸鼻子,他耸了耸肩,“无意间看到过一次。”
凌意听到这话就觉得负气,偏偏让他看到了,不挑明说出来,讲那些话膈应她,让她自个儿猜。
“让开,不想看到你。”推着他胳膊就往外走,脚步匆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