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掌柜若是坚持之前的话,叶劲反倒不能确定事情真假,可是那人一听他说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马上推翻了之前的说辞,这正表现出了他的心虚,也让叶劲立刻知道了他在编假话。
慕容修见那嘴上没把门的掌柜走了,心下一松,连忙招呼叶劲点了几个菜,又要了一壶玉冰烧,二人便吃了起来。
慕容修在席间表现得从未有过的健谈,和叶劲天南海北的一通闲聊,正以为他已经把这事给忘了,叶劲冷不丁的问了一句:“此处是庄主的产业吧”慕容修手上的筷子顿时“啪”的掉在桌上。
叶劲仿佛没看见他的失态,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好似随意的问道:“那位宋员外,想必也是庄主的属下了”慕容修一言不发,看着很有种压抑着的危险气质,其实早已被吓的脑子一片空白。
慕容修一直记得上次叶劲因为被蒙蔽发怒的情景,这次自己又骗了他,叶劲会不会对他再次失去信任,会不会生气…或者觉得自己的生活被打扰了,被监视了若是知道这处产业是为他准备的,会不会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
慕容修一瞬间脑补了很多有的没的,越想越害怕,连正常的思考能力都没有了,满脑子都想着要不要说真话,老实交代会不会有宽大处理…
叶劲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慕容修,二人相处也有不短的时间,此时他隐约从慕容修掩饰的很好的脸上看出了点尴尬和心虚。
他感觉此时的慕容修很有些无措和可怜,不由得心一软,用略带点责备的语气说道:“庄主上次来明月镇就是为了这处产业吧为何不明说呢――叶某又不是那等心胸狭隘之人,不至将整个镇子视为私有地盘…”
慕容修听了这话仿佛瞬间得了赦免,失去的语言能力眨眼回来了,尴尬道:“在下只是怕此举搅扰了叶兄和沈前辈的清净,叶兄不怪罪就好…”
叶劲好笑道:“庄主这是什么话这镇子也不是在下一人的――便是在下想要清净,也不能硬拖着全镇的人和我一样安于清贫啊!”
慕容修赧然一笑道:“是在下小人之心了,在下自罚一杯,以为赔罪!”说着便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气氛瞬间缓和了下来,又是几杯酒下肚后,叶劲突然又状似无意的问了句:“对了,此处矿脉隐藏如此之好,叶某在此居住数年都毫无所觉,庄主远在千里之外,又是如何发现的”
慕容修听了这话,瞬间又紧张起来,叶劲眼尖的看见他的手微不可察的一顿,便见那人重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叶劲突然一拍额头恍然道:“倒是在下见识浅薄了!――庄主有如此势力,又与天下消息无所不知的谛听阁李阁主相交莫逆,能得知此事却也不奇怪!”
慕容修被他一番折腾,心一会提起一会放下,只感觉如坐针毡,又敷衍了几句便萌生退意。此时庄上正好传来消息,说是小姐似乎有些不妥,请他回去看看,慕容修便顺势借此事脱身。
叶劲见慕容修收到飞鹰传书,脸上的表情便严肃起来,也不再想试探的事,关心道:“出了什么事可要帮忙”慕容修此时也平静了心情,遂对他轻松一笑道:“不是什么大事,我应付的来!”
见叶劲还有些不放心,又安抚他几句,便用“此处还需要叶兄照看”的理由将他留下了,自己骑上匹快马,便往天下第一庄赶。
叶劲送走慕容修,回头看见一桌的残羹冷炙,只感觉怅然若失。
叶劲又略待了一会便结账出了报春楼,街上仍是行人稀少的模样,此时却着实让他觉出了两分萧瑟。
不过如今慕容修不在身边,正好能让他理一理二人的关系。其实叶劲很早就觉查出慕容修对他有种莫名的紧张,尤其是在他受伤的时候,那种恨不能以身代之的惊慌和无措,常常让他心惊。
除此之外,慕容修对他的纵容更是堪称诡异:叶劲自问若是被慕容修之外的男人那般对待,哪怕是过命交情的好兄弟,他都会忍不住有杀人的冲动,更不用说之后又自荐枕席了。真的有人会对友人也愿意如此牺牲吗
叶劲一度怀疑慕容修对他也有情,可是若真是如此,为何又不肯坦言相告,二人欢好之时又是一副极不情愿的表情
他此时还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慕容修时的情景,若是为了考察明月镇的矿脉,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就更不合理了。还有,为何他会一见到自己就流泪为何他对所有人警惕偏偏对他信任有加若说是因为自己救下他,可是那时候慕容修明明已经失去意识,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师父……
叶劲其实隐隐感觉慕容修早就认识自己,如果说他来明月镇是专程来找他的,那么一切似乎就说得通了…可是这怎么可能两人若是早就相识,自己怎么可能毫无印象。况且,自己从小到大的记忆都完好无损,也不存在失忆的可能。
叶劲越想越觉得一头雾水,总感觉慕容修有一个很大的秘密瞒着自己,可是自己若是直接去问,肯定是问不出来的。
叶劲冥思苦想了一阵,心里的疑惑不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重,正要无奈放弃,突然脑子里闪过慕容修故作冷漠以掩盖尴尬的场景,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慕容修在与他亲近时表现的疏离,会不会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羞窘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叶劲便忍不住心下一阵火热:本来两人的初次就十分惨烈,还是自己用强,自己没有明确向慕容修表明心迹,他怎么可能承认对自己有情
可是,慕容修向自己提出双修,不就是隐晦的在表白吗可笑自己居然一直都没明白!叶劲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想当然,可是不管怎样,不去问个清楚怎么也不甘心。
想到这里,叶劲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就要追着慕容修而去,想到慈幼院的一群孩子,好悬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