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回甄家, 甄倚云这位燕王世子妃倒没有盛装华服,只穿了身较为轻便的常服。
不过, 甄倚云心里记挂着甄停云的事情, 眉宇间不觉便带了些微的忧色,从马车上下来时,仿佛也是心事重重。
她如今已是世子妃, 论着身份,哪怕甄父和裴氏这做父母的也得上前行礼。
不过, 眼见着甄父和裴氏领着人上来行礼,甄倚云便立刻伸手扶住了两人, 顺势搀着裴氏起身, 亲昵的嗔怪道“我早说过了,都是一家人, 在家时就不必多礼。爹娘又何必这样,倒叫我这做女儿的心里不好受”
女儿态度亲昵且自然, 无论是甄父还是裴氏, 心里都是妥帖的。
裴氏脸上不觉显出笑来,甄父面色稍缓但还是要多说一句“礼不可废。”
甄倚云嗔怪的看了甄父一眼,仿佛是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跟着甄父裴氏一起出来的那些人,果然没有看见甄停云。
想到这个如今不知行踪的妹妹, 甄倚云的脸上也不觉显出焦虑担忧的神情, 低声问道,“爹,娘, 停云呢”
幼女负气离家,至今未归这样的事,说出去总是不好听的。
甄父看了看左右,便道“去里头说罢。”
甄倚云压下了心头的焦躁,勉强点头“也好,门口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
一行人回了正院,甄父方才将甄停云负气出门的事情与甄倚云说了,说着说着便不由动了怒,以手拍案,难免道“也是往日里纵她太过,纵得她这样无法无天,全然不知体谅我与你母亲的苦心,竟是说走就走”
甄倚云暗叹了一口气,面上还是要劝“二妹妹到底年纪小,气性大些也是有的”
这种看似劝慰,实则火上添油的话,甄倚云都是说惯了的,几乎是下意识的便能出口。
果然,她话一出口,裴氏也不由也道“年纪小,她这都及笄了,哪里还能说年纪小我知你心里疼她,不忍说她,可她也确实是太不像话了”
甄倚云垂下头,掩住眼里的得意和讥讽,嘴里则是接着劝道“可,二妹妹她孤身在外到底不妥,爹娘还是该早些派人去找一找。否则,要是出了意外,我们做家人又该怎么办”
“不必管她”甄父压下心头冷怒,索性道,“她半点也不顾及为她卧病的祖母,更没把我们这为她担心的家人放在眼里,说走就走。我们又何必非得巴巴的派人去找”
甄倚云还要再劝。
甄父已是断然道“你不必说了,你妹妹这脾气,就该给她个教训。”
甄倚云叹了口气,又道“既如此,倘二妹妹回来,爹娘一定要派人与我说一声。”
甄倚云这般做派,果真是叫甄父与裴氏更加动容,深觉长女友爱弟妹。
裴氏原就更偏心长女,想起小女儿往日对大女儿的无礼刁难,再看看大女儿这温柔友爱的模样,难免更心疼起大女儿,不由搂了她在怀里,含泪道“亏得是你,她那样待你,叫你受了许多委屈,你竟还要这般替她着想”
甄倚云垂下眼,眼里神色复杂,语声温柔如珠玉“到底是一家姐妹,血浓于水。”
裴氏闻言,不由长叹了一口气“倘你二妹妹有你一般懂事,我与你父亲今日也不必愁了。”
这话说的,甄父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当初真不该将幼女留在老母身边,没成想竟是被养歪成了这样
甄家一家子正说着甄停云,而甄停云则坐在西山别院的后院里发呆。
傅长熹处理完了公务,推窗往外看了一眼,正好便看见了小姑娘背对着人坐在敞椅上,微微仰头,似是正在望月。
想起晚饭时那只烤的喷香流油的野兔,傅长熹心下不觉一软,抬步出门去,行至院中,轻轻唤了一声“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