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圈的猪得了猪瘟这事, 刚过一晚上就在生产队传开了。
清早街上站着不少人,炸锅一样都在讨论猪瘟的事。
生产队上各家都养着一到两头队里分发下来的任务猪,按规矩, 养一年到年底再交回去就能从队里换回不少工分。
现在他们担心的是, 要是自家猪也染上瘟病, 到时候不止换不来工分,这大半年出的钱跟力可都得赔里面。
有个大娘, 见林兰站在街头,跟她打听“兰子,你们家桑桑不是负责给咱生产队的猪看病吗她咋说的能不能治”
生产队里的猪关系到整个生产队的利益,不少人一听,都围着林兰七嘴八舌起来“是啊是啊, 队里可是给桑桑记了工分的, 你们总不能白拿粮钱不干活吧,是该让桑桑把长病的猪给看好的。”
也有看事明白的老人, 替叶桑辩解道“桑桑又不是神仙,这种病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根本没得治,在这瞎起什么哄。”
“猪瘟这种病就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个理,谁都没法。不过昨晚桑桑倒是说给没长病的猪喝药预防来着,长了病的那几头她尽力治,最后结果咋样要我说还得看命。”
大早上街头除了爱站街上看热闹的林兰, 也没个别的叶家人在,被人围着这么一问,嘴欠但又很怂的林兰弱弱丢下这么一句不疼不痒的话, 就溜了。
回家后她还在饭桌上说起了这事。
饭后叶长胜特意把小闺女叫出去,说了句“无论是给人看病还是给猪看病,尽力而为,不愧对自己的心就行。”
早上他听媳妇说,昨晚小闺女屋里点了半宿油灯,看了半宿书。
这事让他想起了小时候,以前他爹遇上棘手的病人,也是成宿的不睡,一直看书。
本来叶桑也没当回事,十个人有十个想法,更何况他们生产队也不止十个人。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爹会单独把她叫出来,跟她说这么一番话。
在她记忆里,她爹一直是沉默寡言的,大事小事都是她娘咋呼着做主,只有碰上她娘拿不定主意的事她爹才会说上一句。
“我知道,您放心。”说完这句,叶桑换了个轻松的语气“昨晚我看了看我爷以前写的手札,从上面看到了一味药方,或许能治猪瘟,不过具体能不能治好还得再看看,倒是有几味可以防治的,只要没染病的猪吃了能大大减少长病的几率。”
昨晚那三头病猪,最终李向前也没安排人处理掉,抱着说不定它们自己能好的侥幸心理,给深度隔离了。
这年月穷的,就算理智上知道它病治不好,也不想把还活着的猪生埋或烧死。
无论发生啥事,地里活还得照常干,早饭一吃完,该上工的上工去了,留下叶桑跟俩小的在家。
因为出了猪瘟这事,就算头顶那个悬壶济世的任务完了,治风湿的狗皮膏药的药方也到手了,现在叶桑却没空管了。
为了不让更多猪感染瘟病,上午时间她都用在熬药上了,先是供猪圈用的,李向前来看过后,觉得她自己忙不过来,还又从生产队上找了几个没上工的老太太过来帮忙。
忙活一上午,供完猪圈里的,到晌午队员们散工,听说叶桑在分预防猪瘟的药,都端着碗来了。
生产队上猪不少,连着熬了两天药后,老宅这边有几味草药已经见底了。
前段时间叶桑天天往县里跑,一直没去山上采过药,加上上次他们在前山发现野猪的事弄得她短时间内也不敢再进山了。
上次能活下来完全是运气成分,要是那头猪再机灵点,死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到第三天,下午熬完药,叶桑拿着列好的清单去了公社收购站。
收购站里一如既往的冷清,这次站台的工作人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叶桑一进来他就听到动静了,抬眼见来的是个背着背篓的小姑娘没怎么当回事,耷拉下眼皮说了句“卖啥。”
“不卖东西,我想买点草药,刘叔在么”叶桑没怎么在意对方态度,现在国营人员都是大爷,人家只是面无表情并没有什么错,也说不定是跟家里媳妇打架才导致心情不好的。
听叶桑问刘叔,中年人才抬头仔细又看了她一眼,接着就冲后院道“刘叔,有人找。”
刘叔正在整理药材,上午有对父子搬了一麻袋杂七杂八的草药来卖,什么的都有,乱的很,他得重新整理一下。
听到有人找,他放下手里活出来见是叶桑,顿了下。
“上次石头那事还得多谢你,这次来是想买还是卖”
“我只是提醒了下,别的也没做啥,这次来想买点草药。”叶桑把列好的清单递过去“您看一下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