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洗好了碗筷,拿布巾擦净手,进了西屋去哄香菜午睡。她拍哄着香菜,心里却思绪万千。
她沉沉的叹口气,家里现在如此困难,她是否该跟老太太置这气呢左思右想,为了丈夫能早日考个好功名,也让香菜过上好日子,自己就舍了那匹布吧。罢罢,谁叫自己是海家的媳妇,海瑞的妻子呢
陈氏想到这里,起身去衣橱里找那匹花布。她打开橱门,一股子霉味扑鼻而来,陈氏在里面翻拣了半天,却只有几件破衣烂衫和一床破被子,那匹素雅的花布早就不见了踪影。
陈氏一想,定是婆婆趁刚才自己洗碗的当儿,到屋里来搜了去,她心里一阵气苦,“嘭”的关上橱门。走到床边,抱起香菜嚎啕大哭。
这一哭,简直要把心里所有的委屈发泄出来。这个家,做不得主也就算了,就连她娘家送来的一匹布,她都保不住,连累着女儿也过这样的凄苦日子。
“女儿哟,你咋不投生个富贵人家哟”陈氏一边哭一边凄厉的喊,“也好过跟我这没用的娘,受苦”
别担心,娘,你还有我。
陈氏的泪“啪啪”的打在香菜脸上,冰凉凉的。香菜懂事的伸出小手想去帮陈氏擦泪。她当然知道她娘为何伤心,她刚才亲眼见着老太太气势汹汹的进来,从衣橱里夺走了布,她却躺在床上无可奈何。
老太太下饷拿着那匹布去了离清水村五里地的双河镇。老太太在市集上卖了那匹花布及一小篮鸡蛋,换了些银钱喜滋滋的家去了。
转眼又过了三四个月,燥热的夏日也接近了尾声。
就如陈氏所说,小香菜“噌噌”的长的很快,小嘴一张,里面就露出几颗白白的漂亮的小牙齿,已经会模糊的喊“爹。”“娘。”“舅。”“嫂。”“叔。”“婆。”但无论陈氏怎么逗她,怎么教她,她就是不肯喊“奶奶。”小胳膊小腿也有了力气,会在西屋的木板床上,挥舞着藕节般白生生粉嫩嫩的小胳膊,满床的爬来爬去了。
就靠着米汤和米糊,还有加餐的鸡蛋羹,小香菜也长到这么大了,一日比一日的更加招人喜爱,陈氏十分欣慰。香菜长了牙,陈氏有时也会把饭菜嚼烂了喂给小香菜,希望她吃的更结实些。
这几月,大刘经常过来,喜气洋洋的找海瑞拉家常。香菜知道,无非是炫耀刘嫂那日渐隆起的肚子,刘嫂肚子里的娃儿,差不多已经有六个月了,也就是在香菜出生后不久吧,刘嫂就怀上了。
“我那婆娘吧,嘿。”大刘拿手夸张的比划着,眯着小眼,神气活现“那肚子有这么大了。肚子大的跟塞了俩枕头似的这次准是个小子,嘿嘿嘿。怎样嫉妒我吧”
香菜摇摇头,瞧瞧她爹海瑞,还是那副稳如泰山的模样,面无表情,看不出嫉妒,还是羡慕,香菜知道,他其实根本就不关心。连自己娃儿都不关心的人,你怎么能指望他去关心别人的娃儿甭管刘叔家生男生女,就算生个人妖出来,恐怕她爹海瑞还是这么淡定。
你刘家生啥关我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