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到g市的第一个月,很难熬。
俞音是半途转来的新同学,哪怕同学们都报以善意,但内向的性格和南北的差异让她融入得困难。
高考倒计时的数字越来越小,她转来的第一次考试考得很糟糕。她一个人躲在学校偏僻的角落拿着卷子哭了很久。
完全陌生的环境。比起大雪纷飞的h市,这里的阳光暖得可怕热得她想要逃,可是她没有地方可以逃,逃到哪里也不会更好。
她每天学习到凌晨,天不亮起来背书背单词,睡眠不足五小时。
自虐式的学习是为了提高成绩也是为了让自己的大脑不要停下来有时间去想太多,可是哪怕她把自己压得无法喘息,也经常会在写题时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她原本以为自己拥有的不多,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可是没有想到,她再一次体会了失去的痛苦。
现在想想那么难熬的岁月,每一分钟都觉得窒息的时光,竟然也就那么熬过来了。
程霁明在洗完碗,写完作业以后,发现俞音还在看电视,抗日神剧已经演完了,现在电视里播的是老年保健品的广告,俞老师依然看得入神。程霁明觉得他得引开老师的注意力不要让她看电视了。
“老师,我作业写完了。”
俞音终于把眼睛从电视上挪开,她看了一下表,时间已经不早,想起沈值说要让程霁明早点睡觉,她带他到卫生间教他怎么开水龙头洗澡。
程霁明是个自理能力不错的小孩,没有那么多娇生惯养的毛病,洗澡这种事情老早就不用大人帮忙可以自己搞定。他洗完澡,俞音也已经把床和沙发都铺好,床只有一个,程霁明也是个大男孩了,所以她让他睡卧室,她睡沙发。
程霁明很不好意思,“老师,你睡床,我睡沙发吧。我是小孩子睡不了多大的地方,睡沙发刚刚好。”
“老师喜欢睡沙发,你别跟我抢了,我还要看电视呢。”
俞音这么说,程霁明也不好再争,电视里又开始播抗日神剧了,他不好打扰,只能回房间睡觉去了。
睡觉前程霁明终于想起俞音身上有一个缺点,他觉得俞老师哪儿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太好,家庭作业留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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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值这次回h市除了处理一些公事,还为了参加应青兮的订婚宴。
高朗没有来。
应青兮一袭白裙,挽着未婚夫的手过来跟沈值打招呼,“沈值,你来了这是我未婚夫郑严,这是我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沈值。”
她笑容温婉为二人互相介绍,在外人看来俨然是沐浴在幸福之中的小女人。
沈值早听沈太太说过,郑严是年轻有为的外科医生前途无可限量,外表高大俊朗与应青兮很搭,他们站在一起是典型的男才女貌。沈值丝毫不意外应青兮最后会选择与这样的人结婚。她什么都要最好,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好,正如她喜欢穿白裙,不能忍受白裙上有一丝污点。
打过招呼,郑严去招待其他客人,而应青兮决定留下与许久不见的沈值说会儿话。她拿着酒杯与沈值轻轻碰杯,留意到他的杯子里依然是水,笑道:“我大喜的日子里也不喝点”
“不了,我不喝酒。”
应青兮饮尽杯中的酒,她今晚不该喝这么多的,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太多她已经有了朦胧的醉意。
“高朗还好吧他的儿子都上小学了吧”
“嗯,他还是老样子。”
“他今天打电话给我说祝我幸福,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把电话挂了,有机会你劝劝他吧,当年的事早就过去了,我早就不恨他了。”
应青兮有时候会怀念年少时那一场不知道算不算得上轰轰烈烈的初恋。她恨过高朗,他曾经给予她最真诚的喜欢,也是他毁了那份诚挚让她怀疑世界上再没有纯洁无暇的爱情。
不过时至今日那些过往早已是过眼云烟,她也明白世界上没有纯洁无暇的爱情,或者有,只是当她抱着这样的希望时已经给纯洁的爱情染上了瑕疵。沈值曾经说过她喜欢那份感情甚于喜欢高朗,同样的情感如果把高朗换成任何一个人她都会心动,她是被高朗的感情感动而不是被高朗感动。当时她并不认同沈值的话,如今想来好像确实如此。
她还记得她那时反驳沈值:“沈值,你没有谈过恋爱,你不明白。”
沈值说:“我确实也不明白,我也宁愿像你们一样执着于一段感情而不是一个人。”
而今回首一看,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了。
“等他自己想开吧,多说无益。”
旁人说再多也不过触及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