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怀心思
看上去被放在这里压了很久, 纸张平整光滑,香港两个字在医院标识上格外清晰。宋以深没有多想, 翻开看到急性胃炎四个字的时候皱了下眉, 再往下, 签字确认的人居然是路莫奈。
宋以深怀疑自己眼神出问题了,怎么着也得是周程和。
再往旁边看了眼日期。
这个日期宋以深绝对不会忘记, 就在他出车祸的第二天。
所有线索联系起来就是,他出车祸的第二天凌晨, 夏时优在香港因为急性胃炎就医,签字确认的是路莫奈。
智商在不在线对于宋以深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早在发现路易斯不对劲的时候, 他心里就有一个猜测, 想到会和夏时优有关。但具体什么原因,他那时也没有头绪。
眼下似乎是个凭证。
依据涉事人,接下来就有三个方向可供查询。
凌晨三点半, 宋以深像对待一件旷世奇案一样, 蹲在沙发前, 在一堆文件里扒拉出夏时优常用的签字笔,然后详详细细地给自己列出了三套解决方案。
第一个, 也是看上去最便捷的,就是等夏时优醒了拿着这些去问他。不过下一秒宋以深就在后面画了个叉。
夏时优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可以让他逼到墙角穷追不舍,还会求饶喊他“宋老师”的夏时优了。
现在的这个夏时优, 张口就是冷冰冰“宋以深”,就连和他做,最后也不准他进房间睡。
想到这里, 宋以深莫名觉得冷,回头看了眼空调温度,叹了口气。
如果这件事和自己有关,而自己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对此一无所知,那夏时优心里得多不舒服。等他醒了再去问他,万一又惹不高兴,随便找个恶心他的理由打发他,最后气吐血的还不是自己。
第二个就是去问路易斯。不过宋以深觉得这样也不保险。
路易斯既然能够面不改色地当面骗自己,保不准还能想出什么来离间。
他可不想在夏时优身上再走什么弯路了。
第三个,也是比较好操作的,就是路莫奈。
但在他重新回到剧组拍摄的那一个半月里,路莫奈居然能憋着只字不提,可见背后肯定是被授意了。
至于授意人是谁,除了夏时优,宋以深还真想不出别的什么人。
宋以深捏着笔又好气又好笑,夏时优真是要把他折磨死吗。
三套方案下来,到最后,宋以深还是觉得以不变应万变最靠谱。
纸上谈兵不适合他。
等把现场处理得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之后又在沙发后面找到幸好没坏的眼镜,宋以深转身摸进了房间。
夏时优睡得很熟。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姿势和宋以深从浴室抱出来那时一样,几乎没有变过。
是个防备的姿态。
心口像是被什么轻轻咬了,酸涩伴随着绵密的疼痛一点点蔓延,像蛛丝一样的纹路,最后缠紧他的胸腔。
宋以深坐在床沿低头专注地凝视,过了会伸手碰了碰夏时优的鼻尖,那里的温度微凉,气息很轻,很脆弱的样子。
嗓子口忽然发紧,宋以深情不自禁地矮下身亲了亲夏时优鼻尖。夏时优在睡梦中有些察觉,皱了皱鼻子,嘴角有些孩子气地向下。长而黑的睫毛跟着颤了颤,落在眼下的阴影细碎浅淡。
唇角有牙印,不是很深,但破了些皮。做到后来的时候,夏时优就有些难受了。开了一天的会本来就累,还被宋以深得寸进尺压着腰弄,嘴上特别不要脸地让夏时优疼疼他。夏时优最后气得都说不出话。也是没力气说话了。
被宋以深抱着冲泡沫的时候,夏时优就已经睡过去了,睡前还不忘在宋以深肩头狠狠咬一口。
宋以深压根没感觉,整个人喜气洋洋的,后来照镜子的时候才发现那一小块牙印,惊喜得跟什么似的,回身想要找人正好说几句话的时候,夏时优已经睡得人事不知了。
衣服就没来得及穿。
宋以深怕人感冒,被子捂得严严实实,屋子里又开着空调,半会睡得热了,夏时优伸出一条胳膊。肩头到颈窝那块还红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热的。屋子里没有开灯,光线昏沉,暧昧的红色印在眼底,比什么都撩人。
宋以深翻身上床从背后把人抱进怀里,一路从夏时优弧度柔和的颈项啄吻到过分瘦的肩。背后的肩胛骨也没什么肉,蜷缩着的时候就很明显了。手掌抚摸上去,掌心的温度很烫,夏时优意识有些松动,背朝着宋以深挣了挣,眉间习惯性地蹙起。
宋以深想让他放松些,别睡着了压力还那么大。以前的时候,睡觉恨不得整张床都是自己的,连带着他的枕头都要被踢飞。更别说被子了,有时候宋以深都抢不过。如果前一天晚上没有搂着人睡,那第二天准得下床捞。
夏时优感觉到了,小腿略微往下撑了撑,想逃出宋以深的怀抱。但力气有限,加上又是在睡梦中,宋以深很轻易地就压制了,下一秒便就着这个姿势把人翻身搂到自己面前。蜷缩着的身体被打开,夏时优半梦半醒,眼尾湿润着,要睁不睁地向上瞧人,嘴唇微动,懒洋洋地警告:“宋以深......”
宋以深装死躺平,看着半趴在自己胸前,姿势松了些的夏时优后才悄悄喘了下气,哑着嗓子表示自己没想做什么,“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