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在地下三层。在被带领着去往那里的路上,哈利完全心不在焉,满脑袋都是那张刚刚亲眼看见的脸孔。
距离审判已经月余,芙蕾雅?杜兰看起来没之前消瘦了。这说得过去,毕竟不再被傲罗看管着,精神会轻松许多;这也有点说不过去,毕竟她的灵魂伴侣死了,她应该受到很大的负面影响……
又或者说,因为她自己就是这方面的治疗师,杜兰能够解决正常情况下很难解决的副作用
如果事实真是这样,哈利就能理解为什么邓布利多尝试与杜兰建立良好关系。她确实可能帮上忙,在他不得不时时刻刻都使用大脑封闭术来减轻自己受到的伤害这方面。或许他可以尝试私底下找找她,劝说她改变主意……
哈利又想起刚才女人看见他时的神色。不知为何,他全身上下的神经都在尖叫着反对。她也认识他,她知道他和邓布利多的观点一致,她不会答应提供帮助的……
于此同时,哈利必须得承认,他心底里有块地方非常怀疑――怀疑到接近笃信――芙蕾雅?杜兰可能还不是个食死徒,然而她已经无限倾向于伏地魔那方。从邓布利多对他的多次补习里,他了解到,黑魔头能在需要的时候使自己富有魅力。他看得出杜兰身上的有用之处,正如他看不出她能抵挡黑魔头的攻势一般。
更糟糕的是,肯定还有些巫师认为伏地魔在蛇脸状态时也富有魅力,凤凰社关于食死徒队伍逐渐壮大的暗报就是明证……
“……杜兰女士经常到这里来吗”
这个问题拽回了哈利的注意力。他转了转眼睛,发现是金斯莱在问给他们带路的巫师,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聊天口吻。
“也不是经常,”那个年轻的男巫回答,带着浓重的勃艮第口音,“你们肯定知道她是个治疗师吧”在得到金斯莱的一个颔首作为回复后,他接着说:“虽然灵魂伴侣这方面的治疗师很偏门,但也真的很有用。大半年前,部长先生痛失挚爱,差点儿精神崩溃。要不是她伸出援手,部长先生可能都没法好好完成他剩余的任期。”
金斯莱又点了点头,继续用无所谓的调子掩盖他的郑重其事。“你的意思是,部长先生还需要定时接受治疗或者回访之类的,是吗”
“哦,在重要大事之前,部长先生会请杜兰女士帮他提前做好精神疏导,避免压力过大造成可能的意外状况。如果部长先生抽不出空,那么她就会到部里来完成她的工作。”男巫说着,低声窃笑起来,“要我说,这可是很大的隐形福利!只要她一出现,部里的风貌就焕然一新了!”
他喜欢她,哈利想,足够明显,杜兰在法国魔法部里人缘挺不错。至于今天,杜兰八成是为了他们将要参加的会议而来――虽说那会议是例行公事,但怎么说也是全欧洲级别,等闲不可怠慢。
而后,哈利注意到金斯莱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那……”
“咱们到啦,女士和先生们!”那男巫没注意,欢快地在一扇铸铁门前转了个半个圈,“请进,里头有人带你们到位置上!”
再问下去就太刻意了,金斯莱只能把自己后面的话吞进肚子里,大步走了进去。哈利和唐克斯隔着队伍里唯一一个不是凤凰社成员的傲罗暗暗交换眼神,一前一后地进了门。
当夜九点,蒙马特高地广场。特别说明,麻瓜的那个。
伏地魔踏进红磨坊霓虹闪烁的大门时,盛大的康康舞表演刚刚开始。秀场四周人山人海,侍者好容易才把他引到预定好的包厢里。
那里头已经有个女人。听见动静,她回过身,手中酒杯被时不时闪过的探照灯映得闪闪发光。“你来了。”
伏地魔能看见她背后舞女们齐刷刷抬起的大腿,开叉的华丽裙摆下风光一览无余,眉头瞬时皱得死紧。“我以为我们上次已经在不喜欢麻瓜这点上达成了共识。”
杜兰注意到他的不悦,轻轻笑了笑。“只是个预防措施。”她微微拖长声音,带着法国女人特有的妩媚腔调,“相比属于巫师们的蒙马特广场,这儿显然更不容易暴露身份。”
虽然伏地魔还是认为没有找这种声色场所的必要,但他同样用不着为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吓跑他可能的得力下属,便坐了下来。“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
“大概。”杜兰又回给他一个微笑,同时帮他倒了杯威士忌,“但我以为你会先关心你的问题”
伏地魔掂起外壁透凉的方形玻璃酒杯,没有立刻答话。
正如他在审判中所发现的,杜兰对所有人撒了谎。准确地说,她确实相信灵魂伴侣对另一半是真爱,当且仅当双方都是巫师的时候。那个麻瓜,阿尔芒?伯纳德,他的存在和他俩之间的连接只会严重削弱他的巫师伴侣的魔法能力。麻瓜和巫师的区别极可能是本质原因;但有鉴于保密法,几乎所有巫师都不和麻瓜交流,再加上人群中灵魂伴侣的概率本来就低,所以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记载。
作为同龄人中最出类拔萃的女巫,杜兰完全接受不了这个。她不敢相信,她只是走在路上时不小心碰到了一个男性麻瓜的胳膊,就会导致她施放原本最得心应手的治疗咒语时效力下降好几个层次。随后,她没怎么挣扎就决定,伯纳德活着还不如死了。
“用不着阿瓦达索命我也能杀了他。”女人这么宣称,惊人的美丽如同罂粟绽放,“我不必为此负任何责任,同时人们还视我如受害者――”她眨着湛蓝得如同晴空的眼睛,“人人往往意识不到,不只有利刃才是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