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仍然摇头,正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
“我来。”
季白怔怔地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贺沉黑衣长裤,一身普通的宽松运动装束,偏偏被他穿出了难以言喻的疏离和冷漠,他原本就身高腿长,看不出什么表情,这样走进来,又多了几分普通学生没有的成熟跟冷淡。
看到贺沉,王建国便是联想到之前他面不改色打断了冯寒的腿的情形,心里一突,咳嗽一声将茶杯盖上,“贺贺沉啊,你来办公室有事”
贺沉看了季白一眼,又把目光落在王建国身上,“嗯。”
“你刚才说的活动,我可以参加。”
话音未落,别说王建国了,连季白都没反应过来,楞楞地看着他。
贺沉居然要参加迎新晚会
季白咽了口口水,要不是其他人也在,他甚至想掐掐自己看看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王建国干笑一声,“你是说,你要上迎新晚会,给大家表演吗”
被问的次数太多,贺沉微微不耐,眉头蹙起,却并没有发作,余光落在季白微微张开嘴巴,有些吃惊的脸上,他勾了勾唇,压抑着烦躁,淡声开口“嗯,我可以代表一班报个节目。”
“什什么节目”王建国有点结巴。
开玩笑,且不说贺沉是a城贺家的大少爷,单是他拿着棍子就能把人膝盖骨敲断的本事,王建国哪里肯信他要上台表演
不把舞台拆了才怪。
心里这样想,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王建国咳嗽一声,试探性地开口道“是这样的,贺沉啊,你要是能代表咱们班上台表演节目,那肯定是最好不过了。”
“不过你表演什么节目,要想先跟老师说一声,我再跟学校报啊,你说是不是”
贺沉环视一周,淡淡开口“音乐室在哪儿”
王建国还没反应过来,陈安然已经飞快回答“这层楼就有,我带你去。”
顺着女孩说话的声音,贺沉扫了陈安然一眼。
被漆黑浓沉,看不清楚情绪的眸子这样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陈安然心里猛地一紧,下意识有点紧张,但贺沉的目光很快就移开了,陈安然倒也没有多想。
王建国跟陈安然走在前面,季白跟贺沉走在后面。
“你怎么来了,”季白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压低了声音问贺沉“去音乐室做什么,你怎么突然决定要上台表演了”
事实上。
前世跟贺沉待在一起十年,从未见过他会什么乐器啊。
贺沉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季白的问题,只抬起手来揉了揉季白的头发,淡淡开口道“我上台表演,你不就不用去了么”
季白心里一暖,便没有在意贺沉落在自己头上的动作,殊不知这一幕刚好落在回过头望这边看的陈安然眼里。
女孩好看的眉毛微微拧了起来,摇了摇头,说不出哪里有问题,但总觉得怪怪的。
音乐室。
贺沉扫了一眼,视线落在角落里盖着红丝绒布的钢琴上面。
掀开红丝绒布,打开钢琴盖子,坐下来。
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下几个键,试了一下钢琴的音色之后,回过头去看了季白一眼。
然后收回视线,目光落在面前黑白的琴键上面。
第一个音节出来,所有人都安静了。
钢琴声如同跃动的音符,行云流水一般,从贺沉落在琴键上的指尖倾泻而下。
从季白的角度看过去,贺沉的脊背挺直,手臂弯曲成好看的姿势,侧脸有些朦胧看不清表情,平时阴沉的气息淡了几分,只觉得像是被聚光灯照着,英俊的不像话。
哪怕是完全不懂钢琴的人,都能听得出贺沉此时此刻弹奏着的,是难度颇高的钢琴曲,偏偏他弹得极好,像是天生的演奏家。
一曲终了。
贺沉站起身来,合上琴盖,望向王建国,表情仍然是淡淡的,“这样可以了吗”
王建国连忙点头,“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贺沉望向季白,“回教室”
季白忙不迭点头。
两个人并肩而行,季白轻声问贺沉“刚才你弹得真好。”
贺沉脚步一顿,转过头来,勾了勾唇,情绪看不分明,“很好么”
季白连连点头,回想方才贺沉弹钢琴的样子,一双眼睛都亮起来,“真的很好,就像是就像是光都在你身上。”
贺沉看着他,一瞬间,有些恍惚。
他为什么会弹钢琴。
不过是因为,在福利院的时候,有一次为了迎接市里的领导过来检查,福利院办了一次汇报演出。
那时候台上有小孩子弹钢琴。
福利院里的钢琴不好,小孩子弹得也磕磕绊绊,但坐在台下的季白却看得很认真,一个劲儿的鼓掌,拉着他的衣服稚声稚气地说,哥哥,她弹得真好听。
那时候啊。
贺沉看着季白眼里的笑意,忍不住就想蒙住他的眼睛,不允许他看别人,更不允许他夸别人。
可终究还是没舍得。
再后来,季白被人领养,他被带回贺家。
他让贺东昱给他找来了最好的钢琴老师,没日没夜的练习,想着有朝一日他找到季白了,可以弹给他听,可以让他像小时候那样,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他一个人身上。
但是前世,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季白就车祸昏迷,十年不醒。
失去了那个听的人,他便十年再也没碰过钢琴。
作者有话要说 贺沉所幸能重来一次,还来得及,弹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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