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逸看了眼前方黑漆漆一片,一支火把根本照不亮。
“等等。”他一把拉住许笙,“刚刚那雷是因先前引雷针还在才劈下来的,引雷针已经被我拆了,现在雷只会在天上劈,你不用怕,我们明天再下山也可以。”
许笙挑了挑眉,“好啊。”
八月的夜晚微风格外凉爽,火光映照之下,赵逸眼睛一合就睡着了。
虽然条件艰苦,背下石板胳人,但这几日神经紧绷,一觉到天明本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然而天公不作美,后半夜毛毛雨像雾气一般洒下来。
脸上湿意点点,赵逸本就是眠浅之人,即便疲惫可以连睡三日,这时也动着睫毛,慢慢醒来。
火堆早就燃尽,一睁眼自然就落进黑暗中。
八月的月亮其实格外皎洁,但正是这份皎洁使天地非暗不亮,一切都影影绰绰。
赵逸有些呼吸不过来,他朝许笙缩了缩,又缩了缩。
再缩了缩
“你怕黑呀。”
赵笠吓的一哆嗦,待反应过来是许笙在说话,才松了口气,没松到一半,又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顿时转身怒目而视。
“谁说我怕黑”
许笙起来,脱下外罩将天光瓶包住。转头见他那副色厉内茬的模样,笑道“去那边山洞避一避。”
赵逸一僵,看了眼树林,心就又慌又沉。“嗯。”
他点头,跟着许笙走,可是越走,堆积在脑海中,那些刻意忽略的记忆就如恶鬼一样扑上来。
静谧的深夜,脚步声格外突出,旁边人突然停住,许笙转头,就见赵逸面色煞白,尤其在月光映照下,仿佛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
这样子倒不像正常的怕黑,他皱了皱眉,腾出一只手。
突如其来的碰触又吓得赵逸一抖,不过感受到对面人掌心的温度程宝儿。
他本能地拽得更紧。
许笙亦看到他记忆中的画面。
华美的宫殿,小小的人儿睡得香甜,突然被人粗鲁地拽起来,还未看清眼前,便被一把塞到佛像供桌底下,迤地的桌布顷刻隔绝外面本就昏暗的烛光。
“母妃,母妃。”小人儿满脸惧怕。
可任凭他怎么哭叫,宫装美人只是自顾自地哀戚,“你父皇为什么不来看你,你怎么那么没用,你比娘还没用。”
雨越下越大,许笙往前道“走吧。”
拉扯感让赵逸瞬间清醒,一下子意识到让人牵着走有多么丢脸,顿时抽手,却被许笙一把拉回去。
“程宝儿”
许笙一笑“再不走,雷没劈死咱们,却染风寒病逝,我的一万两黄金可打水漂了。”
赵逸甩开他,往前踏了一步,“我自己走。”
走就行,许笙跟上。
然而没几步,刚刚的一鼓作的气便散了。
月光映照下的树林仿佛泛着淡淡的白光,赵逸只觉得眼前越晃越白,什么也看不清了似的。
他只想蹲下,想缩成一团,想闭紧眼睛,就在这里哆哆嗦嗦地等天亮就好。
“你,你先带着天光瓶去避雨。”
“我背你过去。”
这关乎尊严,赵逸一下子又清醒不少,“不”
“你想死吗”许笙蹲身,不容置喙道“上来。”
僵持,沉默。
许久,直到耳边又只剩下赵逸害怕到发抖的呼吸声。
背上一重。
许笙将天光瓶递给他,“不要砸到我头。”
赵逸只将木箱又拿偏了点,不说话,待到一瞬的失重感传来,双脚离地,脑子里只循环播放着丢脸丢脸丢脸丢脸丢脸
山洞里比外面更黑,他拉着许笙手臂,闭着眼威胁,“程宝儿,今天的事你一个字也不准说出去”
许笙漫不经心回道“知道了。”
“哼”
哼得有气势,可惜动作不匹配,许笙瞥了眼抓着他手臂不放的手。
赵逸睡得并不安稳,天微微亮时便醒过来。
迷迷糊糊间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突然发现自己环着一只手臂
“”
他脸上表情顿时像遭雷劈了。
手一松,霎时弹起来。
“程宝儿起来下山”
一支天光瓶震惊朝野。
逸王爷取回了天威,百姓奔走相告。
皇上下旨建天光台,建成当日,天光瓶用逸王爷亲自送到台上,万众观览。
不过只一日,天光瓶就被收回,无数晚到一步之人只能扼腕叹息。
这日许笙正要与友人一同去膳堂,迎面遇上一人。
友人持礼,“逸王爷。”
许笙同样微微俯身抱拳。
从夕风崖回来后,许笙只见过赵逸一次,便是他送天光上天光台时。
之后只有许萧偶尔播报苏仪若的好感度进程,才提他一句。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