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寻抓住他几乎就要站不稳的身体,一阵身心俱焚。
“姓牧的钤印到底在哪儿”同是拿到“辜”字布条的刘宇飞目眦欲裂,几步冲上来,伸手就要扯牧怿然的前襟,被牧怿然滑步闪开。
“你就这么毫无人性眼睁睁看着别人去死吗”刘宇飞嘶声吼着,眼底是崩溃和几欲疯狂的光,“把你知道的线索说出来我不想死谁都不想死你凭什么想要自己活着出去”
吼到这里,冲着旁边众人一挥手,“姓牧的肯定知道钤印在哪儿的线索大家一起上让他说出来他知道他一定知道”
众人沉默着,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情绪崩溃的刘宇飞。
虽然其他人也不见得能活过今晚,但去守灵堂的人几乎可以肯定,必是有去无还。
“我看,”那位医生冷静地开口,“趁还有点时间,大家把自己想到的线索都说一下,汇总起来,说不定能找出钤印。”
见众人仍然沉默,医生又补充了一句“照昨天和今天的这种安排,守灵和挖坟的任务,迟早落到其他人的身上。”
意思是每个人都逃不过,如果不线索出来大家一起出力,迟早都得死在这儿。
见众人有所动容,医生继续说道“我先来抛砖引玉一下吧。上午的时候,我在这个村里走了走,在村头发现了一座石碑,碑文上刻的是这个村子简略的村志。
“这个村里的人,都姓李,我想,这里的村民大概都是同一宗族的。他们的祖宗,可以追溯到战国时候,在当时的秦国为官,官名叫做宗祝。
“宗祝这个官,据我所知,是职掌祈告祖宗以及鬼神之事的官,所以,这个官职是具有巫师性质的官。
“我觉得,这一线索说不定和这幅画的内容有些关系。以上就是我目前所得到的、相对似乎有用的线索,诸位,如果想到了什么,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分析分析。”
医生说完,目光首先落向了牧怿然。
“鬼神之事,这不是废话吗”刘宇飞暴躁地吼,“就算他们祖宗不是什么宗祝,这画里一样全是鬼神之事你这线索完全屁用也没有”
没有人理会他,只是齐刷刷地将目光盯在牧怿然的身上,仿佛他是一尊救世之神。
“昨晚那五个人的死状,我认为有规律可循。”牧怿然面色平静,“而你所说的石碑上的村志,我也认为不是全无用处。”
“说了跟没说一样”刘宇飞再次冲上来想要揪扯牧怿然,被旁边的柯寻一把攥住手腕。
“要么闭嘴想办法,要么我让你这身衣裳变成断臂衫。”柯寻面无表情地说着,手上微微用力,疼得刘宇飞一声惨叫,额头上立刻冒出冷汗来。
“说到那五个人的死状,”医生接着牧怿然的话说,“死在坟地的那两个,的确有点蹊跷。我们过去的时候,那些乌鸦已经在分食尸体了,不过仍然能看出,那两具尸体,是被等分成数份肉段的注意,是等分,是非常平均的等量分尸,这一点让我觉得有些不自然,除非那种力量有强迫症,否则我认为没有必要做到这么的精细。”
牧怿然垂眸沉思,医生见状不再打扰他,将目光望向其他人“大家还有什么线索可以吗哪怕是看似微不足道的、很正常的小事,也都可以说。”
“我说一个吧,”开口的是柯寻,见牧怿然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并没有开口阻止,就继续道,“不是关于钤印的线索,是关于怎么避免被那两个纸人害死的方法。”
众人的目光立刻刷地一下子集中在了他的脸上。
“不管你们被安排了什么活,都想办法把自己全身上下藏起来,用麻袋盖住也好,用木柴挡住也好,只要别被那两个纸人看见,如果纸人走到你的面前,一定要屏住呼吸。”
“那去挖坟的怎么办”拿到“歹”字布条的人忙问。
柯寻摇了摇头“不知道。”
“实在不行,用土盖到身上试试。”医生道。
“守灵堂的呢”卫东惨白着脸颤声问,“棺材里的那一个会不会跑出来挖掉那三人眼睛的是不是棺材里的东西”
没有人回答他,屋中沉默得近乎死寂。
“小牧想出什么了么”医生打破了这压抑得让人难以承受的沉寂。
“我很在意村民的祖先是宗祝这件事。”牧怿然抬眸,众人立刻望向他。
“行神鬼之事,具有巫师的性质,这在春秋战国的时候是非常常见的。”牧怿然说道,“咒诅这种事,在当时很盛行,譬如在两国交战之前,会举行咒诅敌国君主的祭礼,最有名的是诅楚文,那是在战国后期,秦楚两国争霸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秦王祈求天神保佑秦国获胜,并诅咒楚国败亡的文字。
“联系到眼下情况的话,李家宅院后的三棵被称为阴木的槐树,未尝不是一种诅咒。有些地方把槐树叫做鬼招手,再加上传说中它聚阴招鬼的特性,我有理由怀疑,当初把这三棵树种在李家宅子后头的人,对这户人家,不怀好意。
“并且,就算是画中世界,体现出的场景也得有逻辑性、故事缜密无bug,可昨晚在李宅,我们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李家后人或是至亲,按常理来看,这就属于bug。
“我们的角色应该是去李家帮忙的村民,如果我们是李家人,身上的麻衣不会是这样的制式。由此可见,李家应该是已无子孙亲属,换句难听的话,就是绝户。
“对于古人或是旧时代的人来说,绝户在别人眼里都是一种很惨的下场,有一种说法,就是遭到了报应或是诅咒。
“另外,灵堂里的那口棺材,是用纯柏木造的,纯柏木制棺,会遭天打。天打雷劈,不是什么好词,通常也被用来口头诅咒别人,但如果以纯柏木棺来付诸实际的话,这种诅咒可就不是仅口头说说而已了,而是真正的、人为的、刻意的,实实在在的诅咒。
“结合以上几点,可以得出一条不知是否算是重要的线索,那就是,这户办丧事的人家,被人为地诅咒了,从种那三棵槐树的时候开始,直到现在,一家人死得断子绝孙,灵堂里的那一个,就是他们家的最后一个人,这户人家至此,绝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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