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问了些什么啊?”温简有些忐忑,“你都和他说什么了啊?”
林凭凭:“我没说什么啊,就说你成绩很好,很认真。在班里很受欢迎。”
说着安抚地拍了拍她肩:“放心啦。我知道你不爱别人提你的事,不会和人乱说的。”
温简皱眉:“那你能不能把他和你聊的东西都告诉我一下?”
林凭凭为难地皱了皱眉:“他和我说了好多,我都不记得具体聊啥了,反正就是关心你成绩和高考状态而已,你别担心。”
又安抚地拍了拍她肩,看到同桌在前面,和温简道了声别后,走上前,挽住她同桌先走了。
江承刚好过来,看她面色不太对,问她:“怎么了?”
温简微微摇头:“没什么。”
又忍不住扭头看向他:“刚有个自称是我爸的朋友来找林凭凭打听我的情况,我觉得有点奇怪。”
江承皱眉:“人呢?”
温简手往大门口方向指了指:“走了。”
江承眉心拧得更深,与她一块进教室,正要往教室走,一抬眼,窗外天空陡然升起一片巨大的蘑菇云,夹着冲天火焰,江承面色一变,一把将走在前头的温简拽回,身体也跟着往前一挡,“碰”的巨响也跟着爆开。
温简本能伸手捂住了耳朵,整个人被江承护在身下,什么也看不到,只感觉到屋子一阵晃荡,被震碎的玻璃四散,尖叫声四起。
慌乱中,江承握住了她手。
“先出去。”他说,拉起她,一只手环在她肩上,带着她一块出了门。
其他人也跟着慌张跑出。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校园变得混乱,都不知道哪边工厂爆炸,波及了学校。
班主任也跟着跑了出来,一边盯着不远处爆起的浓烟,一边打电话,一边安抚受惊的学生。
校长那边的意思,先全部撤离到操场,检查看有没有学生受伤,确定不会再发生二次爆炸后,不住校学生先撤离学校。
好在其他年级学生都停了课,只有高三学生,来的人也还不多,没人受伤。
江承妈妈和温简妈妈都着急打来了电话,确定两人平安。
温简还从没经历过这么大的爆炸,虽然只是被波及,但还是有些被吓到了,打电话时声音还有些颤,手也有些颤。
江承从教室开始就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温简没发现,所有心思都在刚才的惊魂未定上。
好在没有人受伤,也没再发生二次爆炸。
清点完人数的班主任安抚了大家一会儿,让不住校学生先回去,路上注意安全,第二天还是正常高考。
近学校的沿街房子也被爆炸波及了,一地碎玻璃。
江承放弃了自行车,拉着温简,小心避开满地碎玻璃,没想着刚走到拐角时,突然又炸了一次,江承本能护住了温简,手臂挡在她头前,将她整个护进了怀里,震颤过后才拉起她,一路往小区方向跑,怕路上再发生第三次爆炸。
温简本能随着江承的脚步走,直到回到转向小区侧门的小巷时才停了下来,手压在胸口上,不停喘着气,头发被风吹得凌乱。
江承气息也有些乱,看着她,伸手拨开她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问她有没有怎么样。
温简轻轻摇着头:“我没事。”
又问他:“你呢?有没有受伤?”
说话时脸是微微仰着的,睁得圆大的眼睛正在看他,眼神里还藏着惊魂未定,又有着担心,人是安好的。
“我也没事。”他说,
眼睛看着她,指腹轻落在她额角,轻轻抚开她额前的小碎发,没有再说话。
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揉碎了一地灯光,软化了里面的冷冽。
“林简简。”他叫她名字,嗓音有些沙哑。
她不自觉地屏息,眼眸睁得越发地大,看着他的俊脸一点点逼近,心跳也跟着加速。
他的气息慢慢停在了一个近得几乎一张嘴就能吻上的位置,手掌抚着她的脸,静静看入她眼中。
“高考加油!”他说,压得低沉的嗓音,异常沙哑。
她有些慌,可是又觉得好像就本该是这样子,愣愣地点着头:“嗯。”
“你也加油。”她说。
他轻笑,第一次,笑容软化了那一身的孤高冷漠。
指腹在她脸颊轻轻摩挲着,鼻息交融,就在她以为他要吻她时,他放开了她,而后送她回家。
入夜,躺在床上的江承人生第一次失了眠,满脑子都是小区后门里,温简红着脸颊,仰着头,睁着那双圆大的眼睛、有些懵懂又有些羞涩看他的模样。记忆像穿成了的线,从他打开衣柜的那一眼,一点点地拉向酒吧那一夜,她被他拽进屋里的样子,她眼神里的惊恐,没有一丁点改变。
“我是生的。”
“哥哥,这是你的家吗?”
“生日快乐,小哥哥。”
……
相识以来的画面充斥在脑中,让他前半夜睡意全无,后半夜才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第一次高考错过,第一次军校考试错过,再一次的高考,全家人如临大敌,第二天六点半准时叫江承起床,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肯让他独自去学校,江承爸爸坚持开车亲自把他送到考场门口。
车子从车库出来,经过大门时,外面闹闹哄哄,在说着什么,一个个脸上神色凝重,不时有人往小区深处走,隐约还能听到警笛声。
江承坐在车里,没理会,径自随着他父亲的车去到了考场门口。
他和温简这半年来从没有过早上一起上学的习惯,最重要的两天,他并不希望打破这一习惯,怕影响了她发挥,还没定性的小丫头。
教室被震碎的玻璃已经被连夜清理好,几乎看不出昨夜的狼狈。
江承和温简一个考场,快开考时,却迟迟不见温简身影。
江承放心不下,给温简打了个电话,没人接,信息也没回。
他找了班主任,和班主任提了这个事。
班主任让他先安心考试,她去找人。
江承给他母亲打了电话,让她去温简家看看,人到底出门没有。
他的母亲电话很快回了过来,电话那头语气轻松如平常:“应该在路上了,家里锁门了,估计快到了。”
又警告他说别乱跑,别到时温简来了,他反倒成了进不了考场那个。
开考时间到,30人的考场里,只有温简座位始终空着。
目光从空置着的座位慢慢移回手表钟盘,江承盯着上面的长针,看着它一圈圈地在钟盘上走过,心思全无。
脑中不期然地想起早上出门时,小区里闹哄哄的人声,以及众人脸上的凝重。
长指无意识地在桌上一下一下地、无声轻叩。
开考十分钟,温简依然没有出现。
盯着手表的眼眸,一点点收紧,面色也跟着慢慢绷紧。
五分钟后,考场关闭的铃声响起,迟到的考生再不能入内,而温简,也始终没有出现。
江承手中的2b铅笔“啪”一声,随声轻断。
他扔了笔,不顾满屋惊诧,推开椅子,跑了出去。
6月的高考天,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下一秒已是倾盆大雨。
江承没有撑伞,也没有骑车,冲进大雨,闯入忙碌的马路。
耳边是刺耳的鸣笛声和轮胎摩擦过地板的声音,江承什么也听不见,也看不见,只是凭着本能穿过熟悉的街巷,满脑子是早上出门前,邻里间脸上的凝重和涌向小区深处的人群,以及,那双睁得圆亮看他的眼眸。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雨水混着汗水,大颗大颗地从脸上滚落。
他也不知道穿过了多少条街道,遇见多少人,只凭着本能在寻找,直到那套位于小区深处的小屋渐渐出现在视野中,脚步也跟着一点点地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房屋外围,被长长拉起的黄色警戒线,以及撑伞围观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