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福晋回到家里后也是越想越不得劲儿,自己一连生了好几个格格挣不了脸面不说, 明明是嫂子吧, 如今却还比弟妹低了一头。私下里不说,正经场合见了却是都免不了要行礼的。这便看着在那儿擦拭着宝剑, 嘴里还不住哼哼着曲调的大阿哥来了气, “爷倒是还高兴的起来。”
大阿哥头也没回,“有什么可不高兴的,眼看着福晋又要给爷添丁了,嫡出的,谁不稀罕。”
大福晋摸着肚子的手就停滞了一下, 说到这个,她就更加沮丧,“爷可别高兴的太早, 在没生出来之前, 谁能打保票就一定会是阿哥。”要不是因为没有底气,她能让院里的狐狸精那样勾着大阿哥不放,要不哪来的庶子, 非得磋磨死她们不可。
大阿哥说:“有爷在给福晋打着保票,你就把心放回到肚子里,别成天没事尽操着这些闲心。”
“您这话倒是说的好听。”大福晋的心里多少也是好受了一点,至少大阿哥没有因为她生不出阿哥而甩脸子。但,“爷此番随皇上西征, 您说要是立了功, 皇上会给进爵吗?”如今可不就指望着这个来出人头地了。
大阿哥手上的剑可就擦不下去了, 要说以前那的确是盼着能够一直上进的,身份尊贵了,走在外面倍有面儿不说,手上的权力不是也跟着来了。
可那到底是在跟太子分权呢,他们兄弟可不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学着结党营私,给彼此使绊子下套还不都是常事。
所以大阿哥也不见得有多么渴望进爵了,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呢,挣那么多来,还未必有命去享受呢。
大福晋见大阿哥都失神了,以为自己说过了,便说:“妾身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战场上刀剑无眼,爷可别为了贪功冒进去做犯险的事,咱们这个家可还仰仗着爷过日子呢。”
大阿哥知道他媳妇对他的心是真的,所以也没去计较什么,不过是说:“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端看自己的造化吧。”不管怎么说,这回他都得去把噶尔丹给劈了才是。
这么一想,倒是又热血沸腾了起来,擦好的宝剑也不挂起来了,直接提着往院子外撵去了。
跟大福晋比起来,三福晋虽然没有嫉妒心,但是羡慕还是有的。这便趁着三阿哥在烫脚的时候说了句:“妍儿如今都是太子妃了呢。”也是恍如做梦一样。
三阿哥便睨去一眼,“人家是太子嫡妻,只要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册封还不是早晚的事,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就董鄂氏这样的,她都不用说什么,三阿哥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遂也不等她再说,顾自道:“你看看人家两位老亲王都是什么时候才当上的亲王。”说的是恭亲王和裕亲王。
三福晋抬头那么一算,“好像是康熙十年前后。”说着就来劲了,“爷看看,两位老亲王当上亲王的时候可不比你长几岁呢。”
三阿哥嫌弃的啧了声,所以说这个媳妇就别指望她的脑子能转多快了。不过还是不厌其烦的解释了一回,“你要想的是,他们是等到汗阿玛登基继位后十年才进封的亲王,而汗阿玛是少小时继位的,所以他们进亲王的时候才会那样年轻。”
也就是说,像他们这一水的皇阿哥,也只有等到自己的兄弟上位了,才有可能被封亲王。而三福晋这么着急忙慌的盼着高位,这是在盼着皇上死呢吧。
听明白之后,三福晋就给狠吓了一跳,“爷这莫不是疯了吧,这话怎敢随便往外说呢,传出去还要不要活了。”也是在那儿呸了几声,忙让伺候的去端一盏燕窝来压压惊。
三阿哥就笑了,“是谁说的要少吃一点。”之前不是也老是劝着多吃点多吃点,没的把他的儿子给饿坏了。
三福晋想了想,也就真的不吃了。不过燕窝都已经端来了,不吃也是浪费,索性就让三阿哥给吃了。
而四阿哥夫妇呢,回到府里倒是一块儿用了晚饭。饭后也没急着出去,而是饶有兴致的同他的福晋说了一回话,“今儿在宫里还好吗?”
四福晋便说:“都好,妯娌四个,三个怀孕的。”
四阿哥就听出这话里不满的意思了,这就是在怪他经常宿在侧院没回来陪她。可他也不想呀,李氏那一个个磨人的小妖精,别看年纪不轻了,伺候人却是很有一套的,那他可不就是哪里待着舒服往哪里去。
至于福晋嘛,上辈子都已经处了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说实话,的确是少了那么一点新鲜劲儿,但要说轻慢她,四阿哥还不至于。这便说道:“福晋若想要孩子还不简单。”就把人往里屋拉去。
四福晋略有羞涩,“时候尚早呢,待会儿要是有人来报事儿。”
“苏培盛在外面守着呢,谁敢进来。”于是双双倒在了红帐内翻云覆雨,不在话下。
且不说皇阿哥们的内闱生活尽皆和谐,太子宫里的事情却还是要解决的。又因着前头有太后出面,皇上便也只当不知,连有心之人故意在跟前透露,也不理会。直等到太子亲自来说,才问:“你宫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竟死了人,还是在太子妃册封当日。”
太子才说:“此事说来怨儿臣。”这便把召幸裴氏进正殿从而使她成了众矢之的一事说了一回,真正内情却未透露半分。
康熙听后便骂了声,“你也是糊涂,怎就能把人召至正殿。且不说别的,这样做岂不是要伤了太子妃的心。”
这些错,太子自然是要往自己身上揽,要不怪罪到舒妍身上,可就不是这么风轻云淡的一句话了。护犊子嘛,太子太清楚当爹妈护子的心情了,不管是非对错,爹妈都会下意识的先向着自己的孩子,儿媳妇再怎么说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个外人。儿子有错那是边护边责多有不忍,要是儿媳妇治宫不严闹出了人命,往皇上跟前一跪,训斥一顿也是在所难免的。
康熙虽然也知道女人之间难免会争风吃醋,却是不知闹厉害了真是会出人命,这便对太子说:“如今太子妃有孕在身,正是大意不得的时候,你宫里的这些事,自己好好去调停吧,实在闹的厉害,就再把人遣一些走,没的留一些祸患在那儿祸害你的子嗣才是最不值当。”可不就是因为东宫好不容易才再有了子嗣,就怕如传言那样的是个留不住的。
皇上这边应付过去了,那边太子才让人把裴氏没了的事情放出去,自然不会说是让人给害死的,不过是染上恶疾突然去的。
舒妍听到这事的时候,狠吓了一跳,“死了。”捻在手里的红枣就掉回到盘子里,“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死的。”
含玉回说:“说是一开始染了伤寒,吃了几天的药,将好不好的就没理会,这么拖拖拉拉了快一个月,昨儿夜里竟是咳了整整一宿,早上天没亮就发现人已经凉了。”
因为有德妃那里的小答应为鉴,这话舒妍可不太敢相信,难免再问了句,“真的是病死的。”
含玉说是,“太医后来也说了,伤寒跟风寒看起来可能没甚大差别,但是伤寒的病症要是入了肺腑可就是相当凶险的,稍有不慎,便会出人命。”
舒妍见含玉脸上没有假色,便也信了她说的。可人家裴氏好歹也是太子宫里的侍妾,不管以前怎么想的,人都已经没了,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这便让人拿了一百两银子出去,交给裴氏的家里,再把人好生安葬了才是。
而太子呢,自然不会让自己吃这么一个暗亏。有的事情虽然不能摆在明面上,私下里却是可以通过别的手段来进行敲打的。
这不在大年二十九这天,相继派人出去把大阿哥同四阿哥分别叫进了宫来。
大阿哥也是纳闷的很了,问着来传话的宫人,“你没听错吧,太子是叫爷进宫,不是叫的四阿哥。”
内监只是端着笑,“大阿哥同四阿哥奴才要是都能分不清,这份差也就别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