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就不再多问什么了。只是这临近过年,府里上下还有很多事情要办,也是在心里骂了太子一通,他这就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在这个时候把人叫上门,待会儿要是没什么紧要的事情,非念死他不可。
遂罩上氅衣,进宫去了。
大阿哥进门后,太子也不同他寒暄,甚至连看座看茶都省了,开门见山说:“大哥听说了我宫里死人的事吧。”
大阿哥正顾自坐下,乍一听这话,不免多看了太子一眼,才说:“哦有听说了那么一点。怎么,太子这一大早的把我叫进宫来,就为了讨论这事。”
没想到太子竟然说了声是。大阿哥便就气不打一处来,特么的你自己后院里死了个女人关他屁事,还这么一大早的把人叫进来讨论,成心找晦气呢吧。
都不等大阿哥负气暴走,太子又说:“只是外面不知,那裴氏并非病故,而是让人给害死的。”
啥?大阿哥一挑眉,这才又给坐了回去,不过是说:“那你找我来也没用啊,慎刑司,还有刑部,断案能手只多不少,一准能替你揪出凶手。”
太子笑笑道:“这点小事哪里需要惊动有司衙门,我连夜便断了案拿了凶。只不过……”
大阿哥还坐那等着下文,不禁催问,“不过什么。”
太子缓缓说道:“凶手是从延禧宫送来我毓庆宫的,大哥你说,我要不要把人提到汗阿玛跟前去分说分说。”
大阿哥豁然起身,“不是,”也是慢慢的回过味来了,太子特地把他叫进宫来,其实想说的就是这事。可是,“你就这么肯定是。”是唬他的吧。
“没把握的事情,大哥以为我会轻易把你叫进宫来。”
大阿哥就慢慢坐回了下去,细细想了一回,这中间固然也为了太子他自己的名声,但更多的还是包庇了送那些人过来的惠妃。真要是把事情闹开了,估计谁都不会好看。所以也是明白了太子的用意,从毓庆宫出来后也不急着出宫,而是一头撵进了延禧宫去。
大阿哥前脚刚走,四阿哥后脚就来了,看着远处大阿哥的背影,不禁嘀咕了声他来做什么了。
等见了太子,他一样把对大阿哥说的话,对着四阿哥也说了一遍。倒是把四阿哥给狠吓了一跳,“二哥的意思是,”惠妃送来的那些侍女,倒是让德妃给收买了,并且还唆使着在毓庆宫里行凶?
太子也不多说什么,要不是顾念前世母子一场,他是断不会对德妃手下留情的。这会儿把四阿哥叫进来,自然也是想让他同大阿哥那样,自己去同自己的额娘说去。同时也算是给后妃一个警告,别以为她们可以在暗地里为所欲为,外面的这些阿哥,他太子要是想治,那也是轻而易举的。
四阿哥心里就攒着气了,要么说他以前在宫里老是让人下套,原来这还不止是兄弟这么简单,连后宫妃嫔也参与其中了。这些个黑心的,果真是没一个盼着他好的。
等见了德妃,脸上连半分好颜色也摆不出来,把德妃给吓得,忙把里外伺候的都给遣了,只留他们母子俩在那儿,说道:“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四阿哥便冷着声说:“毓庆宫里死了个侍妾,这事额娘听说了吗?”
德妃就松了口气,“你就只是为了这事来的。”
四阿哥也不拐弯抹角,“那人是让延禧宫送过去的侍妾给害死的,其中有一个还伺候过额娘一些时日。”
德妃听了一笑,“你这些话都是打哪道听途说来的。”也是看四阿哥对着自己吹眉瞪眼的分外不喜,“你既然那么信别人说的,还跑来同额娘说什么,何不直接告到皇上跟前去,让人来把我抓了才干净。”
四阿哥就气结了,以前他一直不明白老四为什么跟德妃的关系一直不好,最多也跟大多数人认为的一样,他们这是因为从小没有处在一块,所以才会感情不笃。但就现在看来,或许德妃是真的偏心十四,不说别的,十四身上穿戴的护具,都是她亲手缝制的。而他这边,连个荷包暗袋也没得过。
人们总说老四是个薄性冷情的,摊上这么一个额娘,他能热情的起来才怪。
只是现在既为老四,也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德妃再怎么说也是额娘了,自己非但要收起从前太子的款,还要摆正一个当儿子的姿态。这便带着愧意说:“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德妃往那一坐,叹了口气说:“你素来是最让人省心的那个,也不像你十四弟那样淘气捣蛋,这会儿怎么就犯傻了呢。”
四阿哥心里呵呵,这是想忽悠他吗?嘴上却说道:“儿子也是关心则乱。”不过,“空穴来风未必无因,额娘身处这是非之地,还该多加提防才是,真要是让人给攻讦了,分说不清不说,于名声也是有损的。”撇开让不让太子拿来当枪使,德妃在后宫的行止也是关系到他这个儿子的,要不到头来太子是倒了,他这边却因为生母不慈,皇上未必就不会再做他选。
这话,德妃也是听进去了,更是清醒了。不管为了谁,她都应该做好表率。
惠妃何尝不是难得见大阿哥这么早进宫,也是别提多高兴,但嘴上还是说:“明儿可就过年了,你这会子还进宫来做什么,有什么事打发个人来言语一声就成了,府里的事情都忙完了?”
大阿哥凑到炕桌前去捻了块热乎乎的糕子来吃,囫囵着说:“有管家在那儿操持着呢。”待喝了两口小米粥,才再说:“太子叫儿子进来说了些事情,关于他宫里侍妾的事。”
惠妃脸上的笑就渐渐收了起来,“他同你说这些做什么。”
大阿哥觑了眼,还装没看到一样,继续说道:“也没什么,就是说他的那个侍妾是让人给害死的,一时还拿不住凶手,便决定把一干嫌疑人等扭送到慎刑司去审问。”
惠妃手一抖,差点没端住碗,面上还若无其事道:“该是不可能的吧,敢在宫里害人性命,皇上知道了,可是轻饶不了的。”
大阿哥说:“谁说不是呢,可那人也的的确确是死了,还死的离奇,只怕是不查出个所以然来,太子未必能罢休。”说完,才看到惠妃脸色不好一样,“额娘这是怎么了。”
“没,没事,我就是突然想到前些日子奉了皇上的意思给毓庆宫里送去过几个侍妾。你说如今摊上这样的事情,要是有人故意拿这个来做文章,那额娘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大阿哥心里哼了声,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嘛去了。要说那个凶手跟德妃有勾连,惠妃要是一点都不知道,他才不信。
她这大概就是故意顺水推舟而为之的,到时候真要是东窗事发了,定然也是全都推到德妃头上。惠妃的这个算盘倒是打的好了,但是也不想想德妃是谁,皇上又是谁,这种伎俩能瞒的过他,到时候还不是要遭殃。
想到这里,大阿哥也是心累的很。原以为重生回来可以好好过日子了,却原来不是他自己不作死就可以了,也不是看好了明珠那些门人就够了,最主要的还要把自己的亲娘给看牢了,要不她这头出了什么岔子,大家就都别想有好了。
这会儿自然也是以安抚惠妃为上,“额娘放心好了,太子那里儿子都说好了,只把您送过去的那些侍妾先给要回来,才过去几天的人,料想也没那个胆子的。”
惠妃忙说:“正是这个理儿。那些个宫人也都是额娘一个个精挑细选的,不说个顶个出色,好歹人品还是有的,断然不敢做出那种害人性命的事情来。”
是以这事,就这么算是翻篇了。但是后宫妃嫔再想有去算计毓庆宫的,都得先掂量掂量了,这么不痛不痒的去戳上一下到底值不值当,于自己的儿子有没有损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