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他们,是那姑娘轻薄了我,而后又打了我,你猜有人信吗”
他的语气似嘲若讽,显然没有要给姜荺娘台阶下的意思。
姜荺娘涨红着脸,被他说得羞臊不堪。
是她轻薄的他,也是她打了他。
他除了动一动他那嘴皮子,什么都没有做。
这样看来,难道真是她的错不成
姜荺娘几乎都要被他的话给洗脑了。
“是我的错,您打回来吧,只要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姜荺娘仰起脸来,乌黑柔软的头发便从她肩上滑落。
“您打回来吧。”
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随着她的声音颤颤地,似两只发抖的小蝴蝶般。
姜荺娘觉得,她已经适当地放软了自己的姿态,他就算真的打了,往后也该一笔勾销了。
可是一想到脸上真挨上那么一个耳光,她又心慌得很。
横竖也就这么一回了。
总比日后总担心他不知何时会突然对她发难要来得好。
庄锦虞扫过她的脸,淡声道:“姜姑娘当真不会躲开”
姜荺娘忍着退缩的怯意道:“不、不会……”
“如此虽好,只是……”
他的声音近了几分,姜荺娘紧张地揪住了裙摆,果真如她所说的那般,躲也不躲。
“姜姑娘欠我的不止那一个耳光……”
那声音近似就在她耳边。
姜荺娘甚至感受到一丝不属于自己的热度浮在自己的脸侧。
她睁开眼,瞧见他低下头来,与她的距离不足一指。
而他正在她耳侧说着话,若从远处被人撞见,她就是全身长满了嘴都说不清楚。
“姜姑娘那日还亲了我,又该如何计较”
庄锦虞似认真的模样,问她。
姜荺娘怔住了。
她亲了他一口,打了他一个耳光。
如今还他一个耳光,理应也该让他亲回来么
姜荺娘终于明白过来了。
他哪里是愿意与她和解。
他这是顺着她的表演,要看她笑话。
“你真是……真是……”
她咬着牙想骂他,却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
“真是坏么”他淡声替她补充完。
那双幽深漆黑的眸子里宛若深潭水般,企图将那落入其中的人影吞噬溺毙。
远处忽然传来陈荷花的声音。
姜荺娘才回过神来,却见庄锦虞似笑非笑的模样。
“看样子,姜姑娘想要两清的愿望落空了。”
他说这话好像姜荺娘就情愿想要被他亲回来似的。
姜荺娘羞得再说不出什么两清的话来,他才大发慈悲地起身离开。
姜荺娘见他走远,气得抓起膝盖上的帕子丢出去撒气。
这时陈荷花才找过来,惊讶道:“姑娘怎一个人下来咧,吓得我以为你又被那些土匪给抓走了。”
不等姜荺娘开口,她便又道:“方才山底下那些姑娘都担心姑娘你呢,还怪我竟先丢下了姑娘,看样子那姓高的姑娘着实是不讨人喜了。”
姜荺娘闻言道:“劳烦你来寻我,回头我必少不得要酬谢你一番。”
陈荷花忙摆了摆手,说:“不必,多救你们一人,我还能到王爷那边多领个赏钱呢,姑娘快些上我的背来吧,我送你过去。”
姜荺娘也不推拒,被她带了回去。
待回了薛家马车上,薛桂瑶将她周身都查看了一遍,见她确实无碍,才松了口气。
“方才说什么都不该将你丢下,若你真有个好歹,我余生如何能安心。”薛桂瑶说道。
姜荺娘回过神来,低声道:“叫姐姐忧心了。”
薛桂珠也是惊魂未定道:“芙姐姐落在后面,可有再遇到歹人了”
薛桂瑶道:“不该你问的事情你最好少问,你的账我都还未与你算。”
薛桂珠见她忽然凶自己,也委屈地不行。
“我怎么了,发生这样的事情又不是我想的,你朝我发脾气做什么”
姜荺娘觉得头昏脑涨,压住了薛桂瑶的手,与她低声道:“回去再说吧。”
薛桂瑶这才歇了声,薛桂珠也气得扭过身子去看也不看她二人。
这厢庄锦虞却回到了桃林里。
司九指使着侍卫收集里头的蛛丝马迹,结果却搜了一堆帕子扇子,都缴在一处烧了干净。
“旁的地方都没什么,就是那庵里倒着两个蠢贼真是倒霉,一个被花瓶砸晕了过去,一个被香炉开了瓢,啧,听说是薛家两个姑娘做的,柔柔弱弱地真是叫人不敢信。”
庄锦虞扫过地面上的狼藉,难免就想到了姜荺娘泪光莹莹的样子。
谁曾想,小兔子发威的时候,也能蹬死狗。
他可真是小瞧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