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大娘想躲,她当然想躲,此等高手绝非她能轻易抵抗的,况且眼下自己还没了武器,对上不是死路一条,眼看着自己快要冲到那人面前,她硬生生地一扭腰肢,在空中折出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弧度,向着另一个方向急速冲过去。
那人影没动,但是她脸上的喜色还没完全挂上,就变为了惊恐――另一个方向上,也站了一个白衣的持刀身影。
这是她看到的最后一个景象。
苏幕遮优雅地把刀从公孙大娘胸口抽出来,陆小凤一句等一下堵在嘴里上不来也下不去,憋得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成功地娱乐了苏幕遮。
取出一方白色锦帕擦干净刀上的血迹,苏幕遮难得好心地对陆小凤说道:“她还没死。”不过要是一直把人这么丢着,那可就说不定了。
陆小凤火烧眉毛般冲了过来,就连站在一边的花满楼都没注意,只低头抱起公孙大娘往南王府冲过去――这种时候他的朋友金九龄才能请得动足够好的大夫来给人治伤。
苏幕遮撇撇嘴把刀插回刀鞘,揽住花满楼嘟囔道:“在你面前我可不会动手杀人的……”
花满楼笑笑,把手上拎着的另一壶酒打开,说道:“要喝吗”
“当然要。”苏幕遮压下身子,就着花满楼的手喝了一口,咂咂嘴回味道,“味道尚可,倒不算是亏本买卖。”
两壶酒是连理树下小贩送的,那黝黑的汉子不过三四十岁,看着却满面愁苦,笑起来也带着股苦相,虽然如此,人却是很好的,花满楼买了一根红绸,他看了看两人,从板车下头摸出两壶酒说道:“送二位的。”
酒是好酒,色泽澄清干净,味道不重喝起来却极香,苏幕遮道:“女儿红”
小贩道:“没错。”
苏幕遮转了转手上的酒壶,忽地说道,“这么好的女儿红,不留着自己喝,为何要送人”
“留给谁喝”小贩惨笑道,“我女儿还没到出嫁就被毒死在了这里,好几年了也不知是哪个畜生干的,婆娘也死了,就留了我一个活着,看着一坛坛酒也是折磨,不如送了算了。”让停了停,伸手抹抹眼泪,“要是谁能弄死那畜生,我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他。”
“是吗……”苏幕遮玩味地笑了笑,“有酒就不错了。”他没说完,却在心里默认要在今天顺手做上一单生意,本就是来看陆小凤和公孙大娘热闹的,看完把公孙大娘一刀处理一下弄回去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花满楼并没有阻止他,他只是看着,他并不是个不辨是非的人,更何况机智如苏幕遮怎么可能会在动手之前忘记跟他各种科普一边公孙大娘的累累恶疾,熊姥姥,桃花蜂,女屠户,五毒娘子,销魂婆婆,无不是江湖上恶名昭彰的凶徒,听得这些滥杀无辜之人竟然全部都是公孙大娘的化名,就是苏幕遮不动手,花满楼也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花满楼是个好人,这注定了他做不了一个合格的江湖人。
而苏幕遮,最是乐意看到花满楼不要被困在江湖这个麻烦的大染缸里的。
……
谁也不知道金九龄用的什么理由劝服的陆小凤,第二日南王府的公孙夫人依旧艳光四照地出现在了南王的宴席上,媚眼如丝弱不胜衣,脸上几分病态的苍白更显得惹人怜爱。
最起码南王就心疼得不行,只让她略坐了坐就回去休息了――今晚的南王府依旧是高朋满座,不喝到天亮是散不了的。
金九龄站在公孙大娘屋子门口,垂首听着屋子里时不时传出压抑到极点的嘶声,过了许久才听到公孙大娘哑着嗓子道:“都安排好了”
“大娘放心。”金九龄笑道,“全都安排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