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 陆言修叫苏棠和小桃酥起床。苏棠痛不欲生,在这个寒冷的早晨, 躺在暖融融的被窝里才是最幸福的事情。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提议去看日出的!
哦, 是她。
她哭丧着脸坐起身,陆言修已经穿戴整齐,帮他们拉开窗帘。
窗外还是一片昏暗,偶能听到点点虫鸣。
苏棠脑袋混沌,揉揉眼睛, 看到陆言修把小桃酥抱了起来, 迷迷糊糊地伸出胳膊让他抱自己起床。
陆言修顿了一下, 压低声线:“睡糊涂了?”
苏棠这才清醒一些,尴尬地收回手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
苏棠起身洗漱,穿戴整齐后出了门。她把小桃酥裹成了个小粽子, 小桃酥还没睡醒,表情恹恹的, 趴在陆言修怀里双手抓着他的肩膀,又补了一觉。
两人沿着蜿蜒的、混着雪水的泥泞小路往上走了二十多分钟, 才到了那处当地人说的观景台。
这里本就不是旅游胜地, 所谓的观景台也不过是个宽敞的泥土地, 简单地用栏杆挡在外围,防止行人从崖边跌落下去。天气又冷,除了他们三个,
根本没有游客到这里来。
但正因为这样,这片观景台倒像是他们专属的了似的。
小桃酥已经清醒,
冷风将他白嫩的脸蛋吹成了酡红色。苏棠让陆言修把他放到地上,饶是他体力好,背着小桃酥爬了二十多分钟崎岖坎坷的山路,也有些吃力了。
小桃酥攀在栏杆上,苏棠在后面护着他,帮他揉着脸颊回暖。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太阳从云雾缭绕的远方探出一角,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托举着它,一点一点向上升起。渐渐的,太阳的整张脸探了出来,像个红彤彤的鸭蛋黄,向四周扩散着光亮,给天空上的云朵和远方的山峰镀上一层薄薄的金边。
冬天的日出总让人觉得太阳是挂着一层淡薄的冰霜的,饱和度并不高。随着天空微亮,耳边逐渐响起了鸟儿的啁啾。原本火辣辣的阳光此时也并不刺眼,反而亲切温暖。
这是小桃酥第一次看日出。看到太阳从云雾中升起的那一刻,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认真地盯着那个红彤彤的圆球。
“妈妈!你快看!它变成圆的了!”
小桃酥从仅有的词库中搜索着词汇形容眼前的壮观景象,可不管怎样,词汇都显得不够似的。于是他开始手舞足蹈,用这种方式表达心中的喜悦与激动。
苏棠也很开心,伸手刮了刮小桃酥的脸蛋儿。
等到太阳挂到正中间,两人还是没看够似的,恋恋不舍地望着它。苏棠问陆言修接下来什么安排,陆言修告诉她差不多该收拾收拾,中午往回走了。
听到回去,苏棠本能地怔了一下。
她从来没想过要回去这件事。他的话就像把她从梦境生硬地拽回到现实一样,让她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失落。
“那再看会儿吧。”苏棠单手支在栏杆上托着脑袋,出神地看着远方的景色。
她喜欢这片景象,喜欢这里无拘无束的生活。对于她来说,这里不仅仅是个游玩的地方,更像是逃避世俗的世外桃源。
不知过了多久,小桃酥突然感觉到有什么液体滴到他软软的头发上。他疑惑地抬起头,声音轻轻的还带着化不开的奶味:“妈妈,你哭了?”
苏棠咬了咬唇,伸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没有,妈妈没有。”
小桃酥眨眨眼,明明就有的啊。
陆言修有一瞬的慌乱。明明刚刚还笑得那么开心,怎么突然哭了?他帮苏棠擦掉眼泪,低声询问:“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苏棠再也绷不住了。她扑进他的怀里,肆意攫取着他怀里的温度,仿佛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似的。
她的声音隔着厚重的衣料,显得闷闷的。
她说,这样就好,就这样就好。
陆言修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心脏就像被什么紧紧地攥住一般,窒息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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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宿的院子后,两人默契地没有再提及刚刚发生的事情,好像只要不说,就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吃过午饭,苏棠将带来的东西打包收拾好。出门时,她回头看了眼小院,还是那样的古朴甚至有些简陋,可她真的很喜欢这里,舍不得走。
小桃酥似乎也不舍得,扒着羊圈的门看了半天,还悄咪咪地和小羊说了声:“我还会再回来的!”
——大概是他看《喜羊羊与灰太狼》时学到的台词。
回去的路上,小桃酥死活不要一个人坐在后面,让苏棠抱着自己坐前面。
苏棠不同意,最后答应坐在后面陪他,他才爬上车。
等他们下了山,苏棠把关了一天的手机重新启动。山里没信号,不仅不能上网,就连打电话都打不出去,她所幸关了机,省电。
刚连上4g流量,微信的提示音便接踵而至。苏棠大致扫了一眼,就看到林曼像是催命一样发来了几十条微信,质问她为什么联系不上。
啊,真不想回到现实啊。
陆言修听到身后此起彼伏的提示音,调侃她一句:“业务挺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