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漪问道:“什么时候搬走的”
“两天前。”看门人说。
静漪点点头,说:“我还想来看看晴子小姐和孩子的”
看门人便说:“那太太您来的不巧了。或许您跟陶太太联系吧,她是知道的。”
静漪问道:“我能进去看看吗”
看门人迟疑一下,说:“太太您别为难我。我就是看门的。”
“对不住。多谢。”静漪从打开的门里看了眼院内。
院落不大,花木葱茏。
有一架小小的葡萄架,挂着竹帘,架下有木床,铺了凉席,想来在炎炎夏日,那白胖的婴孩会在葡萄架下玩耍嬉戏吧门在她面前合上了。
静漪回过身来,要往车上走,只走了几步,又站下。
秋薇搀了她,她说:“没事我们去看看瑟瑟。答应她礼拜天陪她玩,没想到这就得回了”
“小姐,不去也罢了。”秋薇脸上都湿了。
“还是去看看。”静漪往车上去,走到车边,她觉得难受。
一侧身扶了树干,想吐,就是没吃过什么东西,吐不出来。
张妈早从车上下来,给静漪撑伞遮头,拿了披肩给她披上,几乎是半抱着将静漪送上车去。张妈让马行健立即开车回家,静漪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单凭张妈做主了
回到家里她的样子吓了亲自来开门的慧安一跳。
静漪抓着她的手不让声张,秋薇二话没说,背起静漪便走。瘦瘦的秋薇背着静漪上楼,静漪靠着她,禁不住要流泪可也得拼命忍着。
慧安要叫医生来,静漪不让。
“可你这怎么好啊,静漪。”慧安急的脸都红了。
“我自个儿有数的,九嫂。好好儿睡一觉就好。睡到晚饭的时候,九嫂叫我起床。”静漪冷的浑身发抖,勉强笑着。
慧安自是不信她这样就会好,可见她如此,也不当面犟着,出来悄悄让人准备驱寒的姜汤,想一想到底觉得不妥当,要打电话叫医生来,却被跟来的秋薇拦下了。慧安无奈听从。只不过姜汤由她亲自端进去给静漪,看着她喝了,又渐渐定了心神,果然安然睡去,才放心。
慧安妥当,静漪睡着,她也没走远。倒细细地问了秋薇。秋薇摇头不说。她揣摩着必然是有些缘故,只当是跟陶程两家的事有关,她再着急,也帮不上忙,只有关心下静漪罢了这几日人事纷扰,别说是静漪,连她都烦恼异常。
静漪这一觉睡的久,却也并不安稳。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她坐起来,觉得浑身轻快些,仍是出着汗,想去洗个澡。
张妈要她吃些东西再去,她也听从了。
洗澡时觉得头脑清明。心里是有了计较,想要快些离开这里只不知回兰州面对陶骧,还会发生些什么,眼下她唯一的念头,就是该回去了。
秋薇让人来把屋子里的壁炉点燃了,静漪出来,窝在沙发上烤火。暖洋洋的,烤的出汗了也不在意。
“少奶奶是已经适应了咱们家那边的干燥了。”张妈让静漪伸直了腿,给她捏着。
静漪想想,可不是么。来了这边,日日下雨,她总嫌潮湿。虽未抱怨过,想必张妈她们都看出来了。
日子有功
已经过了晚饭时间,慧安让人送来了晚饭。
静漪不想吃,让秋薇和张妈吃,自己在一边看着。慧安来了,见状又忙让人去取了果汁来给静漪。
“谢谢,九嫂。”静漪感激她体贴。西瓜汁新鲜,甘甜爽口。
慧安笑一笑。
两人坐在壁炉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近的都不说,说的无非是那年冬天,两人一同逛北京城的趣事“三哥他们的婚礼,说是轰动一时,我到现在竟也记不分明了。到如今要我想一想,也就是你醉的朦胧那天你也跟我要西瓜汁,你还记得么”慧安微笑着问。
静漪点头。
模模糊糊地记得的头一回喝下的烈酒、暗影中的翩然起舞、那险险碰到一处的唇、极具跳动的心头顶绽放的烟花烟花明灭中他英俊的面庞模模糊糊地记得的这些,其实,都在心上。
只是此时想起来,每想的深入一分,心就疼的真切一分。
“啊,有一天在三表姐家里看到姐夫拍的相片。有几册是化妆舞会的,表姐说是那年你的成人礼真是华丽极了”慧安轻声赞叹。
静漪仰了头。
眼中已经蓄满了泪,仰着头,泪就不会留下来仿佛有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她当然看不到他的容貌,因为他脸上戴着一只遮去他半边面孔的面具。他的声音很好听,问她可不可以他的风度真好。虽然他没有再和她说话,只是带着她跳了一支舞,但她不会忘记那支舞,和那张戴着面具的脸以至于在很久以后,她只靠遮住一个人的眉眼,就能认出来他虽然她认出的晚了些。也没有告诉他,她已经认出了他。